江东门城楼中,南京户部尚书郑三俊正躺在简易床榻上酣然入睡,忽然被家仆叫醒。
“老爷,反贼杀来了!”
“取我剑来!”郑三俊飞快下床披上外衣,接过宝剑冲出了城楼,趴在城墙上往远处看去,就见城外远处出现无数火把,闪烁的火头就如同天上繁星一般,且正想南京城墙快速逼来。
“擂鼓,叫醒所有守卒子!”郑三俊厉声命令道。
“咚咚咚”鼓声响起,震醒了黎明中南京城。无数守军从睡梦中惊醒,匆忙跑出营地向着城墙上跑来。
“点起火把!”
“把城墙上火堆点起来,准备熬金汁!”
“守垛口的军官清点手下士兵民夫,清点守城物质!”
一道道命令从郑三俊口中发出,整个江东门段城墙上士兵忙碌起来。和其他抱着投降心思的文官勋贵们不同,郑三俊心还在朱由检这边。哪怕他对朱由检各项举措非常不满,但却不妨碍他对朱由检尽忠。君便是君,即便有过仍然是君王,身为大明臣子,只能劝君向善,不可能做出忤逆君王乃至投靠反贼之事,这便是郑三俊的想法。
所以,到了江东门后,郑三俊一直做着积极守城的准备,利用短短的时间,他重新整编了江东门守军,并就近抽调了千余民夫,然后安排防务,每一个垛口都具体到每一个守兵。
负责守江东门的除了郑三俊,便是沂城伯赵之龙,但赵之龙一心想着投降反贼,对守城自然不积极,到达江东门后一直呆在大宅中饮酒作乐。郑三俊便把守城事宜一肩担了起来,一切都布置的井井有条。甚至还从江东门内商户们那里征募了一批钱粮,下发给江东门守兵,以至于很多普通的士兵对郑三俊感恩戴德,段段时间内竟然收拢了军心,大部分士兵也乐意听从郑三俊调遣。
“沂城伯呢?”布置好城上防守事宜,郑三俊突然想起同守江东门的赵之龙来,忍不住问道。
“沂城伯一直没来。”城上军官报告道。
“真是不像话!”郑三俊很愤怒。都什么时候了,反贼大军都要攻城了,沂城伯赵之龙还没到城门!
“大人,其实沂城伯不来更好。”那军官突然说道。
“这话怎么说的?”郑三俊皱眉道。赵之龙手下好歹有两百家丁,战力远超普通士兵,真打起来肯定能派上极大用处。
那军官犹豫了一下:“大人,昨天傍晚您在城中召见商户们时,沂城伯坐镇城楼,从城外来了几个人,说是沂城伯派出的探子,沂城伯便让人把他们拉上城头,然后带到了他居住的宅院。”
“还有这事?”郑三俊愣了,赵之龙什么时候往城外派出哨探了,为何自己不知道?
既然探查清楚了敌情,就理应向自己报告,按照大明以文御武传统,自己才是江东门权限最高者!
难道说?郑三俊突然想起一个可能,不由得生出一身冷汗。
反贼大军已经逼近城墙,就在城外一箭之地,无数的火把闪烁,火把下是一张张晦暗难辨的脸。
“准备开炮!”郑三俊高声喊道。
江东门城楼上有两门火炮,都是最普通的老式火炮,炮龄非常久远,甚至能追溯到洪武年间。这两门火炮生锈严重,还是郑三俊到了江东门后,命令守军把这两门火炮清理了出来,勉强还能使用。
“轰”,“轰”
两声炮响,炮弹射入夜空,不知道射到了哪里,就见城外如繁星般的火把阵稍微有些骚动,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郑三俊紧张的看着城外的反贼大军,搞不清楚这些反贼为何不等到天明,非要趁夜来攻,虽然这样能搞得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但黑夜攻城,反贼们有这样的组织能力吗?
“尚书大人,沂城伯来了!”突然有士兵高喊道。
郑三俊连忙跑到内侧城墙,就见黑夜中一支队伍正在开来,火把下的士兵人人盔明甲亮,和城上穿着破衣烂衫的军户士兵迥然不同,不是赵之龙的亲兵队又是谁人?
然而让郑三俊意外的是,赵之龙的家丁队并未顺着马道上城墙,而是径自向着城门开去。
“沂城伯,你们要干什么?”郑三俊又惊又怒,冲着城下厉声喝道。
火把亮处,照亮了沂城伯赵之龙的脸庞,赵之龙仰起头来,看向城墙上的郑三俊,笑呵呵道:“郑大人,本伯要出城袭杀反贼啊,反贼初来乍到,定然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郑三俊脸都绿了,出城杀贼,你赵之龙骗傻子吗?以二百家丁去攻打十多万反贼,你以为你是三国时的赵子龙?
“敌情不明,不可开门,沂城伯请上城墙来。”郑三俊厉声喊道。此刻,他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终于确定了,赵之龙要降贼!
身为南京户部尚书,郑三俊自然不是蠢人,对城中的情形也非常清晰,知道赵之龙这些勋贵们对崇祯皇帝非常害怕,害怕皇帝会带兵到南京城,也知道因为皇帝均田释奴等诸般行为,南京城中士绅官员们都对皇帝离心离德。
但想着赵之龙好歹是与国同终的勋贵,其家人又都在内城,应该不会投降反贼吧,有赵之龙和他手下两百精锐家丁在,守住江东门应该没有问题。然而现在,赵之龙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