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个人用凶悍些的语气问这话,倒是有几分威胁的意思,可徐宁只不过是一个才十来岁的小丫头,脸上表情全是无辜不说,声音也是又细又软,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倒还听出了几分委屈。
见她这样,老夫子也感觉有些难办。
昨天是有人找到他,说今天会让人将那徐睿及家人来,届时还要弄得热闹些,吸引一些围观的村民来,让他当着众人的面说些徐睿的坏话,连如何编排都是那人教好了的,他只要再复述便是。
他知道这个徐睿的母亲有些不凡,他辗转这么多乡村教学,说这徐睿是第一聪明的也不为过,当然也是真有天资又想走读书这条路的小孩自然会被家长送进更好的学院,而不是交到他手上的缘故,但这徐睿不仅仅是聪明,而且小小年纪便能沉下心来认真学习,这才是最为难得的,可这又什么样呢?他年纪已经这样大了,在这世上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便是这小子真有出息能有高中的那一天,他也看不到了,更不用指望什么谢礼。
至于他说的那些话会不会毁掉这个孩子的读书路,其实他也不甚在意,他是临老才中的秀才,所有的抱负和精神都在一次次的失败中被消磨干净了,甚至他每每看到那些意气风发的年轻的读书人,他心中都会有一些难言的嫉妒和愤恨之感,恨不得那人是自己才好。
只是他这么点心思,自然是不能跟任何人说的,原本这徐睿学不学能学成什么样,都跟他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有人送了钱财让他说几句话,不过就这么点小事,他自然是应下了,可现在他看到的情况,却是和那人说的不太一样。
不但没有那些看热闹的村人,便是那徐睿和他的亲长也不曾前来,只来了一个小丫头,还拎了半只干鸭子说是来给他送礼来了。
原本有人来送东西,他自然都是全部接下,可有答应那人的话在前头,这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接,才迟疑片刻,这丫头便问出了这样的话,老夫子一听,这不是来问错处的么,他将昨天那人教的话都说一遍,这样是她弟弟犯了错,是他这个做夫子的在管教了,收了这半只鸭子也没什么了。
这样一想,那夫子便摆起脸色来,一副不满的样子,正要开口说话,却看见那丫头将递出来的鸭子又收了回去,同时头也低下了,用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说道:“这可如何是好?我母亲还说夫子教导我弟弟十分用心,还想将家里多的那些家具送来,也给族学添置些物件,那可都是我父亲还在时打下的,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原本白白送人我还舍不得,若是夫子不要,我倒是可以回去回话了……”
这小丫头像自言自语一样说着说着,居然还真要转身就往外走去,那夫子听着这话,心里顿时急了,连连喊了两声,才将徐宁喊回来。
他在村里已经住了这些年头了,村里这些个人的情况,他还能不清楚?更何况他来的时候徐宁的父亲还没有失踪,他家正是村里一等一最富庶的人家,便是当年建这间院子,他家也是出了不少钱,听这丫头话里说的,似乎她母亲想要将那徐兴还在时打的家具送一些到族学里来?话虽然说是送给族学,可这院子里就他一个人住着,这不跟送给他一样嘛……
听见夫子练声喊她的声音,徐宁心中冷冷一笑,果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人的心思还真容易猜。
于是她又眨巴眨巴眼睛,继续用着那个无辜的表情,回头去看那老夫子,问道:“夫子可还有什么事?”
明明刚才已经摆了脸色,可这夫子现在又露出一张好脸来,还做出一副和蔼的样子,亲切地问道:“丫头,你刚才可是说你母亲想要给族学添置些家具?”
“我母亲是这样说过的,”
徐宁装作天真的孩童,细声细气地回答道,不过她应了之后,一张小脸又皱起眉头来,有些不解地说道:“可若是夫子觉得我弟弟顽劣不好教,倒还不如将那些家具都卖了好换些钱财,让弟弟去镇上念书,再找个夫子教好了。”
“瞧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听见徐宁这样说,那老夫子便虎着一张脸,说道:“也就是你这样的丫头不知道事,你以为镇上的夫子就好找了?一年下来可不知道要费多少钱财,更何况我已经教了你弟弟一段时间了,你弟弟的情况我也熟,现在正是识字启蒙的好时机,可别换来换去耽搁了时间,若是惹得你弟弟皮了性子,往后读书坐不住,那可真是亏大发了!”
说着这些话,那夫子还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别看他说得好听,可他心中真实是如何想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就是见徐宁是个小丫头,才拿这些哄小孩的话来哄她。
徐宁心中不屑,可脸上还是表现出了不理解的样子,她便接着反问道:“可是刚刚夫子不是不满意我家弟弟吗?连我家准备的礼物都不愿意收。”
说着说着,好像还委屈上了。
见她这样,徐夫子也只好耐着性子开解道:“我可没说这些话,只是我年纪大了,猛然见到你拎着一个东西我没反应过来,哪里是不满意你弟弟?你弟弟天资聪慧,读书又用功,这样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