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很清楚自己的性格。
在现代时作为一个既依靠不了父母,又没有伴侣和孩子的人,不管做什么都要靠她自己,所以她自然更加追求能力和独立,想寻求别人的帮助时更愿意用“交易”而不是打感情牌,所以本质上她就是个“不近人情”的人,尽管她能用完美的演技遮掩掉这一点,可徐宁自己还是很清楚。
与其与人出去闲逛聚会聊天,她更喜欢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呆着,做点好吃的或者看一看书,所以她几乎没什么朋友,而她也悠然自得,人际交往对她来说大概是一种负担,因为感情这种东西总归是没办法算清的,比起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更愿意相信精准的数据。
做事情也是,她更加在乎目的地,而且经常因为奋力前行而忽略了周围的风景,所以总结来说,就是在这个故事里,她更像是心怀鬼胎的骊姬,而不是愚蠢殉道的太子申生。
可问题是,现在她看待徐景一家,再也没办法像最开始一样冷静地算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中早就生出了对他们一家的愧疚之感,直到今天,徐景那种义无反顾的样子彻底刺激到了她,她心中的愧疚终于满溢了出来,让她产生了一种窒息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徐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手里虽然捧着书,却久久没有动静,沈氏望着她,看见她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明明是才十岁的年纪,却皱着这样深的眉头,看起来比她还忧愁几分。
静下心来想一想,沈氏对这个孩子的感情是复杂的,她不知道她的来历,她拿出的东西说出的话很多是她为所未闻的,做起事情来更是老辣,眼见地就将本来快要垮掉的她们一家救了起来,因此沈氏看她的时候审视有之,感激也有之。
而且将她做的事情看的最清楚的无疑就只有沈氏一个人了,也只有她,才知道为了达到今天的成果,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努力,不管是与人交涉争论,还是使出奇计在村里联合纵横,或者长途跋涉到镇上打探,还有家中大大小小的许多事情,她一项一项做下来,她从没听到她喊过一声苦。
这是怎样的一个孩子啊,若说她热情,可她看起来好像对谁都有一分算计,可若说她薄凉,她伸出去的援手也是实打实的,不管是教给徐景他们的技术,还是善待孙婆婆,以及出高价收购村里的农产品,有些事情她明明可以不用那么做,但她却一一都做了。
特别是她昨天在前院听到了她和徐景交谈的话,更是让她对她多了一分了解。
到底还是个好孩子。
更何况她笑起来的时候跟她的宁儿简直一模一样。
不,这原本就是她的宁儿,只要她不说,她自然什么都不会说。
见到她的宁儿这样皱着眉头,她自然也心疼起来,干脆站起来,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还拿着书的小手,疼惜地问道:“宁儿,你这是在想什么?”
徐宁听见沈氏的声音,便略略抬起眼来,此时她眼中还带着一些迷茫,可她已经能看清沈氏蹲在她面前的样子了。
她的声音温柔极了,脸上满满都是心疼和担忧,眼睛里也是,柔和地注视着她,仿佛她若疼痛,她也会跟这一起疼痛一般。
天底下怕是没有比沈氏更好的母亲了。
徐宁在心中太息一声,嘴上却像无意识一般,将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
“感情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得清呢?就像太子申生因为担忧他的父亲而情愿去死,可他的父亲非但不能感受到他的心意,还正是将他赶上绝路的凶手,所以要是一个人太过重感情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孩子,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沈氏听了徐宁的话,更觉自己之前猜测对了几分,这孩子的薄凉并不是本性如此,而是因为遭遇了一些在情感上并不是那么如意的事,才情愿把自己封闭起来,或许是幸福对于曾经的她来说太过奢侈,她只能退而求之只要别难过。
这样想着,沈氏眼中怜意更盛,手里摩挲着她的小手,说道:“并不是说一个人太重感情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个故事要告诉我们的是要会分辨时机,要善于保存自己,把握进取和退守的时机,如果对于太子申生来说晋献公是个无情残暴的父亲,那么对于骊姬来说,他难道不是个情深意重的好丈夫吗?”
是这样吗?
听了沈氏的解释,徐宁却更加迷茫了,对于太子申生来说,感情是取他性命的毒药,可对于骊姬来说,感情不正是她为所欲为的凭借吗?那到底该怎么算呢?
见徐宁这样,沈氏稍微想了一下,干脆跳过这一页,翻到了下一个故事。
在下一个故事里,晋献公的公子之一重耳,也是受到骊姬的迫害,导致他在外逃亡了许久,最后却回到了晋国,成为了“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
“你看,”
沈氏指着书给她看,说道:“他在蒲城,蒲城人民愿意为了他抵抗晋献公的军队,只是他不愿意才继续逃亡。还有这里,他要离开季隗去狄国,他让季隗改嫁,但季隗却坚持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