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下来。那儿有一个绿皮垃圾桶,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黄皮的、圆圆的果子,剥将起来。
是荔枝?这时候哪来的荔枝,是龙眼!
这么大粒龙眼并不多见,又白又软,还淌着甜水儿,沾在她秀嫩的葱花指上,就如同她现在的表情,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下一刻,龙眼掉了下去,掉进了垃圾桶里,她看都没看,转头就走了。
她下楼去了。
我竟看得呆了。
这是在骂我是狗眼不识人吗?怪我几次没认出她,怪我几次没有叫住她。
阿纯,这又真的是你吗?
“是又怎么样?她还不是要这样对你,以眼还眼!”
诬陷,赤裸裸的诬陷,我的阿纯怎么可能这么做,你不了解,你这种人怎么会了解!
我反过头走向教室,看见我的阿贞正和一个男生站在走廊里,用奇怪的可以害死猫的眼神望着我。
我不理解!
或许也是因为他们无法理解才有这样的眼神。
阿贞看见我过来,捏着手里的荧光棒进了教室。
坐到座位上,我发现自己像被抽空了一般,有几分灵魂出窍的真感,感觉身体内部又麻又白,整个人像一块没有被打磨的毛玻璃。
看见田文贞座位周边热闹的很,好几个男生、女生给她桌子上放东西,我竟一点打开“青花瓷”包装盒的劲头都没有。
我这是怎么了,病了么?
“喁…吁…呜……”
我竟听到笛子的声音,我以为我听错了,转头望过去,大斜后排那个戴深黑色眼镜的男孩儿,正斜停着一管竹笛在嘴边吹弄,一副儒经博士的模样。
这不是那谁吗?
江流儿!
我好大一险没认出来,还有这管笛子!
果然,周静那小骚包一头贴在桌子上,喜眉笑眼的,如闻仙乐一般欣赏流儿的“下里巴人”。
我一看就明白了个大概,原来周静买笛子是为了送给他的,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凑成了一桌。
可以啊,流儿,士别三日,非复吴下阿蒙啊!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怪,我把包装盒一撕,取出“青花瓷”,走到阿贞的课桌前,往她面前一放,冷冷一句:“生日快乐!”
顿时周围一滞,仿佛电影里的魔鬼出场,将周围时间凝固一般。
我感觉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气氛,周围的人似乎在想:这个人怎么会出现?这个人总算出现了!
原来我并不是一个很受欢迎的人。
田文贞脸上本来是有笑的,但是看到这个“青花瓷”她就不笑了,有点惊恐,有点错愕,仿佛看到一个悲剧。
她把“青花瓷”一收,塞进我怀里,十分歹毒地说了一句:“我不要!”
我一听,心里那个小火山就膨胀了,把“青花瓷”一抓,大跨步走去投进了教室的红皮垃圾桶里。
我没有去在乎她的表情,也没有去在乎全班人的表情,我只感觉我的两张脸被抽得像两块牛革,又皮又硬。
“一开始如此,又怎么会有今日的后悔,你就是太不为自己设想。”
这回我的黑人兄弟除了表示对我的同情之外,难得地对我表示了三分的认同。或许,他是对的,只有他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