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快马奔腾而来,于阗军堡里面突然出现了三千多双惊诧的眼神,还有不可思议的惊呼议论之声——
“居然打赢了?”
“这么快就胜负已分?”
“敌军全灭,拓羯大胜?”
“这不可能!”
“假的!肯定是假的!”
哥舒道元依旧左手叉腰右手扶着刀柄,站在点将台上。但他的脸上已经不再有誓死如归的决然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惊诧与迷茫。他甚至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这是……怎么做到的?”
拓羯军营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激昂鼓角之声,还有如雷的欢呼与呐喊。
军堡里面,却陷入到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刚刚还在热血沸腾,想着马上就要决一死战的三千将士,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些事情——
“我军大获全胜!……但是,这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安西军!我们可是传承百年、威震西域的安西铁军!敌人叫我们,安西虎师!”
“我们竟然沦落到了……躲在拓羯骑兵的身后,享受一场胜利?”
强烈的失落感和屈辱感,萦绕在了每一位军堡将士的心头。哥舒道元何尝不知这些视荣誉高于生命的将士,心里正在琢磨一些什么。但是现在,他找不到任何一句话语可以安慰或是开解他们。
于是,他下了一道命令,“全军解散,各归各位。”
一众军士默然应喏,队伍逐渐散了开去。
突然,一个宛如虎啸的声音大肆响起,“哥舒将军,末下想问,我军为何龟缩城中,未有出战?”
众人大吃一惊,扭头看去,竟然是李嗣业冲到了哥舒道元的面前,正在大声质问他的顶头上司。
哥舒道元的脸皮狠狠的抽搐了几下,沉声道:“这
不是你该问的问题!回去,继续操练!”
李嗣业气冲斗牛,大声吼道:“若不出战,操练何用?!”
“大胆!”哥舒道元也发火了,抬手指着牛高马大的李嗣业,怒声喝道:“李嗣业,你敢以上犯上?!”
李嗣业恍然一怔回过神来,连忙单膝跪倒在地,叉手拜道:“末下犯上,甘受军法!但是末下冒着杀头的罪过也要问个清楚,我军为何龟缩城中,未有出战?”
哥舒道元当场气结,脸都青了。
刚刚散开的军士,慢慢的又聚拢了过来。有人小声的说了一句,“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另一人说道:“我也是……”
紧跟着,一句又一句的“我也是”,在军堡之中泛滥开来。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军堡将士朝点将台这边围拢了过来。大家都用同一种眼神注视着哥舒道元,都想问他同一个问题——“我军为何龟缩城中,未有出战?”
看着眼前这一群熟悉的热血男儿,戎马半生的哥舒道元,生平头一次有了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他情不自禁的在心中拷问自己,“难道,我已经老了吗?”
哥舒翰站在人群之中,担心的看着他的父亲。
哥舒道元深呼吸了一口,用坚定的眼神看向人群,大声说道:“我哥舒道元在此保证,你们一定会是,下一战的头号功臣!”
“喔哦!——!”
激动的欢呼之声,突然之间响彻军堡。
拓羯军营里面,正在捧着一个大海碗凶猛灌酒的乌那合,抬手指向军堡的方向,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着,有什么好叫的!”
围在他身边的一众拓羯骑兵,放声大笑起来。
萧珪坐在一旁,脸上挂
着淡淡的笑容。
严文胜一个劲的冲他挤眉弄眼,小声说道:“先生,我真想跑到军堡去,现场看一看哥舒道元,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萧珪笑而不语,拿起一杯酒来浅饮了一口。
乌那合大咧咧的走了过来,一把将萧珪手中的酒杯抢走,然后塞给他一个巨大的海碗,大声说道:“萧元帅,庆功酒不是应该这样喝吗?”
一众拓羯骑兵跟着起哄,“对呀!对讶!现在就该大碗喝酒,一醉方休!”
萧珪的脸上始终只有淡淡的微笑。他不动声色的将大海碗放到了一旁,说道:“乌那合将军,众位拓羯弟兄,你们应该都很喜欢,也很擅长于打猎吧?”
“这还用说?”众人笑哈哈的回道,“我们还不知道到女人是何滋味的时候,就已经学会怎样成为一名最好的猎手了!”
萧珪淡然道:“那你们肯定也都知道,受伤了的猎物,往往更加凶猛。”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集体一愣。
刚刚还喧腾不休、热闹非凡的拓羯军营里,十分诡异的,慢慢安静了下来。
乌那合突然将手中的海碗一扔,大声叫道:“不喝了!兄弟们,全都别喝了!”
拓羯骑兵们都很听话的放下了酒碗,封起了酒坛。
乌那合跳起身来,站在一张装满了酒坛子的马车上,居高临下的大声说道:“弟兄们!虽然我们干掉了托利,但是后面还有更多的突骑施人,等着给他报仇!弟兄们,现在还不是庆功的时候。我要你们全都打起精神来!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