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夫人看到郡主长成这样,该多好啊……”叶嬷嬷一脸欣慰地看了看温奕,而转念想到温夫人又不觉叹了口气。
“是啊,”齐叔一拍大腿,大笑道,“我就知道像侯爷和夫人那样的人物,他们的女儿必然有温家人的铮铮铁骨!”
少女浅色的裙角被微风卷起又散开,阳光下她温柔的眉眼里却透着坚毅的决绝,她身影纤细,背脊却又挺拔如青竹,笔直宛如不可撼动的岩石。看少女衣袍翻飞,眸光熠熠的样子,却和那一年战火纷飞,横刀跃马的少年逐渐重合在一起。齐叔停住了笑容,竟一时怔住了。
温氏两代忠于皇室,可谓满门忠烈。温奕的祖父与先帝相识于微时,两人结为忘年之交,彼此惺惺相惜。先帝举大业,祖父二话不说,率领温家部下,随先帝南北征战、策马沙场。沧州之战,数万黎民百姓受到牵连,处处烽鼓不息。两军交战中,祖父以身挡剑,护住了路边的无辜稚子。先帝听闻后,悲痛欲绝,下令三军止战十日,于众人面前叹道:“将军风骨不过如此!”而温父温鹤迁,更是自少年起,便出入战场,大小战役加起来不胜枚举。大魏初,更是率残部十余人誓死守城数月。“将军百战死,战士十年归。”又有多少大魏的好儿郎,多少热血的年轻将士们,辞别了故乡的亲人和妻眷,埋骨他乡无人知。
就如同先帝赞道:“温家风骨,当得起镇国安邦!”只是,景帝即位后,大力重用文臣,满朝武将哪还有前朝的风光?想到这,齐叔叹了一口气,当真如同市井坊间所流传的:将军枯骨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
温奕笑了笑,补充道:“对了,齐叔。你若是有事需传信于我,便去云来客栈联系袁叔即可。每进一城我就会联系当地的客栈分店,袁叔定会第一时间知晓我的消息。离京前,我会将府中事务全权交予你;至于客栈的事,自有袁叔安排。”
“郡主,放心吧。反正现在我们侯府在这上京城中也不显眼,一切事务按旧有的秩序来便可。”
“嗯,有齐叔和袁叔在上京替我筹谋周全,我也能放心出京了。”温奕舒展了眉眼,回道。她视线一转,眨了眨眼,对着一旁的叶嬷嬷一笑,“嬷嬷,此次南行如有遇到客栈经营之事,筱筱还得麻烦您了!”
“好,哈哈,”叶嬷嬷倒是一拍手,满脸笑意,爽朗道,“郡主啊,我可等这十来年了。可终于能用上我这老婆子了!”
……
当温府其乐融融时,宫闱重重之下,不同于其余众多宫殿的宏伟绮丽,有一地弥散着浓稠的丹药气息,此处便是长生坛。
景帝极其痴迷修仙练道一途,于举国上下大肆修建道观、寺庙等。近几年来,凡是有自称云游世外的高人道士,无不加以高官厚禄。而玄玑道长,便是景帝三年时出现的。据传,他一身道袍飘飘,见到皇帝也坦然自若,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他开口便道:“贫道夜观星象,恐西南边境将有异动。”果然,几日后,南疆边境有急报入京。若仅仅是这样,自然也不会得以高居国师一位。此时,景帝苦于头疼发作,常常夜不能寐,广寻名医无果。而玄玑道长闭关炼丹月余后,呈上三颗丹药到皇帝面前。皇帝服下后,只感觉神清气爽,甚至都有飘飘欲仙之感。
大喜之下,景帝便予国师之位授之,又大兴土木,不计人力物力财力,在宫内修建了长生坛。此处紧邻皇帝寝宫,又居于极北之地。据说是当初玄玑道长夜观天象,思量许久才选出来的位置。按照他的话来说,此处当是皇宫之内观看星势的最佳之地;还可聚天地灵气于长生坛,这样所炼就的丹药所含灵力、纯性会更足。
国师一职,前朝并无设立过。当初,景帝打算授玄玑道长国师之位的时候,曾有大臣冒死进宫,长跪在御乾殿前,直言谏道:“陛下,不可啊!此道士必定心怀叵测,又怎能新设国师一位啊!这有违礼法啊!”
然,殿内景帝只是挥挥手,殿外的臣子便被人拖离皇宫了。而此事,最后还是照魏景帝的意思办了。那个冒死进谏的大臣,此后也不知是被贬到哪个地方去了还是怎么地,反正之后音讯全无了。
自此以后,玄玑道长无论在上京,几乎无人敢挡其光芒。
长生坛,殿门前。
淡淡的白雾袅袅地飘出,浓郁的香弥散开来。门前有身着玄衣的小道士进进出出,来来往往间也显得有条不紊。
而殿内,有一人身着描金玄色道袍,腰系一条长长的青色束带,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这便是玄玑道长了,他微眯着眼,盯着桌上的丹药,若有所思的样子。丹药显然刚刚炼成,周围白雾飘起,扑面而来淡淡的药香味,而丹药之上竟然还镌刻了精致的金文。光芒流转间,显得栩栩如生。
“师父,”一小道士手捧一个古朴的木盒子而来,他将盒子递给玄玑道长。
道长伸手接过,将盒子打开,然后把丹药放进去。
“师父,可要现在将丹药送去明华宫?”小道士开口问道。明华宫是皇帝寝宫,紧邻长生坛。
“去吧。”道长淡淡应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