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几天反复,圣手每日来给我疗伤,说些不痛不痒的故事,诸如宁愿幼年在皇宫病妖,宁府表面对皇帝的追查感激涕零,从此和皇帝新生嫌隙,宁后至此后荣宠更胜,权掌六宫;瀛洲在仙派联合围剿中销声匿迹,仙派平衡被打破,蓬莱获得皇家的支持,扶摇直上,大有独霸仙门的架势;阮诚查出锦州太守与北月勾结,偷换贡粮,做假账本,偷换户籍良田。太守察觉后寓意与北月内外联合,卫宸联合秦岭山中颠沛流离的难民借助地形优势,将其围困断粮一月有余,终于收服叛军......
“郡主似乎兴致缺缺。”圣手道。
“大约不在人间,令我难得感同身受,那时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又总是被阴差阳错地救回来,卫宸每次三两句就把我糊弄过去,浑浑噩噩地倒也做了这样久的郡主。如今听起来,倒是像听别人的故事一般。”
“传言王妃早逝,世子极为疼爱幼妹,可是鲜少有人见到郡主真容,无从查证,如今郡主这般讲倒是印证了。”圣手道。
“圣手何处此言?”我奇怪问道:“总不至于因为我蠢笨而已,没有察觉这其中阴谋阳谋?”
“如今看来,卫王爷必定不是一夜成疾,当是久病不愈。想来王府的大小事宜都是世子管理,郡主每次遇险都能险中求生,当是世子做了完全的准备。”圣者道:“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当世俊才。”
这两句话我在王府的书房也听过,当时不过以为是极高的赞誉,此刻听起来倒不像那么回事儿。
“今日圣手多言了,不如明日再来。”张潮,本在窗边奉茶,自从我从这雕栏画栋的屋子里醒来,他便成了众人口中的管事,飞霁的管事。日日侍奉我左右,偶尔外出复命。这工作做得体贴入微,周全不差,一点儿没有世家弟子的风气,令我警觉地很,宿宿难眠,日夜提心吊胆,以致圣手告诉我要平心静气地养伤才好时,我一点儿不奇怪。
“今日天气高爽,圣手若是不嫌弃,不如替我的管事看看。”说罢,我向外喊道:“如今我久病于榻,你们外面的人可警醒些,若是张管事也病倒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外面传来婢女与侍子门颤抖地回复,许久不曾狐假虎威,偶尔来一次,顺便挖苦张潮,到令我性情愉悦了些。
实者我是担心张潮假装伤情,引得我降低防备,无奈之举。未及观察张潮的反应,听得殿外雷霆脚步:“飞霁姑娘好大的威风。”是燹王。
“咳”药还没有喝下去便被我咳嗽出来。
“姑娘恕罪,是燹王让婢子门不要禀报。”兔耳朵的婢子一脸委屈地向我告罪。
我用手绢嚓嚓嘴角,尽量保持优雅的贵女形象:“无碍,下去吧。”谁曾想狐假虎威还能遇到真正的老虎,干了个大尬。
“燹王日理万机,有何贵干?”我问道。
“先下去吧。”燹王举起案几上的茶杯,胜着清辉余光,说道。张潮微微回头看向我,我方才明白过来他要与我独处。
“张管事,药凉了,重新热一热。”我说道。
“是。”张潮接过我手中的夜光杯,轻轻退出去。我仔细看着他不卑不亢,礼数周到地退出去。恨不得在他身上瞧出一个洞来,这也太听话了。
“别看了,人都走了。”燹王道:“你这仇人智谋双全,茶艺了得,你栽在他手里不算丢脸。”燹王道。
“什么?”我顿时鬼火起,不免声调高了几分。
“医者告诉我你心浮气躁不适合恢复,别忘了你养着别人的心。”燹王道。
“剥心之痛,忘不了。”我回答。
“虽然他来寻你并非本意,照顾你也是迫于无奈,但是颇为尽心竭力。”
“如今我两都被困在这里,同时天涯沦落人。难免惺惺相惜些。”我嘲笑道。
“人?”燹王语气调高,“你与我在银河尽头被禁制围困的时候,可是费心尽力想要与我划清界限,敌我之分。难道就因为我是妖?”
燹王怕是怀疑了张潮的身份,可搞不好他是我出去的最后一根稻草:“人妖毕竟不同。”
“是吗?”
“人间有句话,眼不见为净。”
“为什么?”
“我的仇人在日日我面前自由自在的晃荡,我却卧病在床,处处受制于他,心中不快在所难免。”我盲目地胡扯些鬼话。
我初见燹王,以为不过是纨绔子弟,哪知前后不过数日,此刻已经是堂堂正正,威风凛凛的王者。妖长得太快,我当人还是难以适应。此刻他眼中深意我更是猜不到。
“姑娘,药好了。”张潮轻叩房门。
燹王不开口,我也没有答话。
门外沉默,人却没有离开。“好好照顾你家姑娘。”燹王临走意味深长地对张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