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地呼着热气,而这热气、却迅速地被剥夺了成为温暖的资格,立刻地化作了一抹冷白的雾气。正当他渐渐地融化在了这寂静与冷冽之中的时候,一个浑厚的声音一下就把他从个人的情绪中给拉了出来,“言麟兄,你做了东宫近侍之后,倒是鲜在这宫墙夹道之中撞见你了。今日,大概可算作是我的运气了。”这浑厚而低沉的声音令他感到熟悉又陌生,宗正严停了脚步,抬眼望着对面的来人,还确实能算作是他的熟人,但他也没有表现出自己稍稍堂皇了的样子,而是保持镇静地首先向那人见了礼,“太子太傅宗正严,见过恭玘王阁下。承蒙阁下还记得小臣的模样,那也算是小臣的荣幸了。”说罢就立刻顺下眼光,等候着对面人的回话。那人却突然苦笑了起来,“你这人、还是这幅老样子...倒教我、有些不知道该要怎么开你玩笑了..”“阁下为敬,小臣其后之言大约会有僭越之嫌,还请阁下多多担待。”宗正严也依然不改自己的习惯,继续地说了下去,恭玘王也便只好应着他的规矩严肃地板起了脸,“我也奇怪,我那行事天马行空的侄儿怎会寻了你这么一个榆木脑袋作了他的帮手...”说着已经迈步到了宗正严的身侧,与他并排立在夹道之中。
宗正严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语调也听起来似乎放松了许多,“宰敏贤兄,实在是抱歉,小弟在这深宫之中毕竟是要待这么长久的年岁的,还请贤兄见谅。贤兄此番入宫,应该不仅仅是来寻小弟叙旧的吧?”“你还是这样,一下古板得要命,一下又直接进人髓腔中去,都不给贤兄一点躲藏的余地、”宰敏亦放松了心情,刚刚刻意紧绷起的表情也立刻就放松了下来,“只是这般撞见你,也是让我想起了些许、有关于过去的事..哦,对了,我那侄儿还没有回宫吗?”“少主近日便会返回了。阁下,小臣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去忙,那便先告辞了。”宗正严正了礼数,飞快地拜别了宰敏,宫墙夹道之中很快又只剩下了宰敏一个人缓步走着的身影,他忽地抬头望向头顶狭长的天空,那狭长而逼仄的天空中突然落下几片透白的雪花,他呆呆地望着,那雪花也渐渐地下得密了,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脚步也在变得愈发地缓了,布靴很快就陷入了悄悄堆积起来的绵密细雪之中,令他的思绪在一瞬时似乎跳回了那个曾经可能天翻地覆而仍然令此刻的他印象深刻的时光。
“小王爷,没想到您竟然到了这样光景、变成了这副模样..”这个声音就这样突然地出现了,出现在了宰敏的脑海,也略略地让此刻的他感到了一丝丝的猝不及防,身周包绕住了融融的暖意,漫天的雪花好像是在一瞬就完全不见了踪影,他稍微出了神,却一头撞上了一个令他感到熟悉的身影,那身影也很快地接住了他,走进了一个他并不感到陌生的秘境,“属下来迟了。小王爷请恕罪。”随着话音落下,那身影、也在宰敏的视线之中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与此同时他自己,也变作了一个很久远的过去的样子,“雄景,果然是你,我这人总是要让你替我殚精竭虑...”此刻的宰敏依然能够体会当时的自己的心情,大概是用一个相当复杂的眼神在盯视着面前的这个可靠又坚毅的面庞。“小王爷不必如此多虑。陛下要不惜做到这地步也是迫不得已,所以才会命属下前来,务须确保您的安全。”雄景的话语在宰敏听来总是那么的正式而疏离,听来少了几分亲近之感,宰敏想不起自己究竟接了什么话,于是便放任了这沉默持续下去,继续扩展开来..
回神过来,宰敏依旧立在那宫墙之间,披风的一角已经被雪水给浸透了,又洇湿了一大片,发丝上残留的一点点雪沫一时让他晃了神,恍惚间也想起了自己原也是一个满头银丝的年纪了,想着,哑然、失笑,抖落了披风上的雪沫,重新迈开了自己向前的脚步。
乾成殿前庭,随从们的样子像是已经到了有些时辰了,宰敏紧走几步迎了上去,其中一人大约是看见了他浑身濡湿的样子,立刻走到了他的身旁,掏出手巾轻轻地擦拭了起来。但宰敏却伸手轻推了他一把,把那人推向了一旁,“吾等去处理了些私事,稍稍迟了一些。纾敏总管还没有出来吧?”正在随从准备应声的时候,纾敏适时地从殿中步出说道,“陛下请恭玘王阁下入殿详谈。”言罢,随从们像是不约而同地放下了心,为宰敏备好了待用的公文之后就又退回一旁去了,而宰敏则跨步入殿,与立在门口的纾敏的视线一瞬撞在一起,“王爷,您的外套、便要交给小人去置下了。”他愣了一下,“...那、那就麻烦总管了。”说着卸了自己的披风,踏进了纾敏为他挡开了的过道,进到了乾成殿内殿之中的空间。
“六弟,不必拘礼了,先上前近些来吧。”宰敏正打算先行了礼,一个声音一下子阻断了他的拘束,他抬眼望去,座上的王上突然释出了于平日里不太相近的亲善,不过也确实是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王兄此番寻我前来,也许不仅仅是想让我来汇报禁林卫的近况吧...”宰敏踏入这殿中之后便一直保持着小心谨慎的言行。位于上座的宰京却似乎愈发地没有了紧张,更加的放松了些,“不是有事就不能请我的兄弟到宫中来叙旧了吗?不过这一次,倒还真的是有一些事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