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也不是不可以,你也得先答应我一件事...”他略微地卖了个小关子,眼睛也稍稍地往连裕坐着的地方瞄了瞄,连裕还依然是之前的样子,冷淡、而威严,恍惚间他似乎还看到了他父君的影子,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连裕始终没有说话,至多也只是端起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又放下,玳善见连裕根本没有想要猜测的意思,只好自己开腔,又继续地说了下去,“一月之后,我要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只有你和我。”语毕,这时连裕才是确实地沉默了,不再是假装沉默,半晌才说出了自己的回复,“...嗯..这么主动?那是什么地方可以透露一点吗?”连裕第一次显得有一点点地不安了,但表情依然表现得镇定如常。
“一个曾经改变这世界的地方,和一群我会尽力找到的有能力改变世界的帮手。”玳善突然变得踌躇满志,又忽而灰暗了下来,“还是到时候再慢慢地告诉你吧。”他干笑了几声,很快恢复了自己冷漠的表情,两人说话间阿洛已经加好了茶水,正准备离开,却被玳善突然一下高声叫住,“阿洛姑娘,请留步!”接着又转脸面向了连裕,“前辈,这趟就让这位姑娘随我们一道前往吧,路上的起居也好有个人照应着。”玳善语气平缓,却是专拣着连裕的前言顺势而下,阿洛本来微微有些泛红的脸颊也一下子变回了原先的浅白,大约受了玳善之言的吓,突然地呆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半步。
“对了,前辈您完全可以多些时日准备。我的情况的话是要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后才能脱出身来的。”玳善转脸对连裕说着,语气听上去谦逊异常,但仍然不知是从哪里的气质里飘然而出了一种不知不觉间就将他给笼罩了的桀骜。
连裕一直以来的自信也被这个傲气给稍稍地牵制住了,只是这种牵制还不至于会影响他个人的表达,“看起来,我看人的眼光还算和之前的偏差不是很大。你知道我想要你做些什么吗,一上来就先向我提了这样的要求?”在说话的间隙,被牵制的气氛也正慢慢地被解开,他又重新掌握了话语里的主动权,“阿洛,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在这里与公子还有几句话要讲。”阿洛大约是当真无法拒绝连裕的喝令,很快就退到帐外去了。玳善本想伸手去挽留,但却被自己身上又再次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痛给按倒在床榻,额角又开始渗出了一排细密粘腻的薄汗。
连裕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看了一眼此刻正靠坐在软榻上的玳善,便顾自将话先给说了下去,“看来我还是随了宰孟的口气,叫你贤侄吧。你仍然满志在怀,这点我很欣慰,也对我们两人接下来的合作很是放心。只是于你来说那中城之中的身份虽说是你最后的桎梏,但也可以说是你最后的保障。你真的有勇气去打破它吗?”
玳善在疼痛的恍惚间听到了连裕的问话,身体也仍旧是在疼痛的泥沼里煎熬,“前辈...你无须有这样的忧虑..我总能自己想到些方法的。”他也许还准备了很多的话,但因为那连续增加痛感的额头,他不得不在卧榻上仰躺下来,话也就只说了那么一句,那些原先的薄汗也渐渐变作了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将软榻上面的布巾都浸湿了一大块痕迹,像是抽去了他大部分的气力,只剩下意识仍在勉力地支撑着沉重的身体。“那解药已作用了些时间,为何贤侄现在还是这般模样?..”连裕对痛苦模样的玳善关切了起来,玳善也只好硬挤出自己牙缝里的力气来答了话,“我原本、便是有些旧疾的..前辈无需担心,你这毒药,怕是与我之前的药剂里的哪一味起了冲,没有什么大碍的..”刚说完自己没事的言论之后,他却从喉头涌上来一股黑血,一下就冲出了唇边,沾染了软榻上面铺陈的长巾。
“快去请医生过来!”连裕似乎是在呼喊着帐外的某一个人,而此时榻上躺着的玳善早已只剩下一丝丝的清醒了,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影越聚越多,视线却变得越来越模糊了起来,直到那些人影越靠越近,他却觉得自己好像是一瞬时地失去了意识,像是突然沉入了梦境,就像那个跌落后就再也无法逃脱的漩涡。
中城,乾成殿后庭,这一天是休朝的日子,近日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紧要的事情,宰京也就难得地得了闲,撇开了终日陪侍的纾敏和侍卫,一人轻声地步出了殿后的小门,那里,曾经是他年轻时就已经发现了的秘密通道,最近,因为事务的繁忙,他已经很少往这边来了。这一天,也是他难得地有心情往这个方向来走一走,虽然,这里,还依然留存着许多让他痛苦至今的回忆,但不得不说,那个时候,也是他仅剩的少数还能留有幸福与快乐的时间。
那个时间里,宰京还仍是个少年,还仍旧有真真假假的友人聚集在他的身边,只是当时的他所无法预测到的知晓,某些曾经要与他歃血为盟的兄弟竟会变成恨他入骨的深仇,但此刻,什么都已是过去式,什么都已经无法被扭转了。就像是现在的此刻,他最终成为这座中城唯一的核心,也是过去的他所无从想象的因果...
他走在磨损了青石的小路,身边就是老旧得更甚于此时的他的宫墙,记忆飞快回溯,一个柔软的嗓音忽地出现在他的耳畔,让他一下子减慢了自己飞快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