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尽。命运交缠,林深至此。
玳善虽然暂时被言落的出现搅乱了注意,但依然没有停下盘算自己的野心,他要去的地方,是此时正拥兵北镇的济成王的封邑,承节。承节距中城万里之遥,却是长久以来几任王上都重视的边陲重镇;城中百姓对那天边的主上大概只剩下名义上的知晓,而现实中更真实的主宰者,是承节的归属者,济成王宰孟。也就是说,比起远在天边的王,济成王宰孟更像是坐镇承节的王;玳善多次听朝臣说起济成王于中城一直心存芥蒂,包藏二心,又因为济成王此时正拥重兵北镇,就连他的父亲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任其发展,等待时机。
玳善进到城中,让龙吉先去客栈歇息去了;而自己则寻去了自己二叔的府邸,决定先去探一探济成王的口风。只是,他是做着失败的打算去的,毕竟济成王现在已经不是需要对中城唯命是从的程度了。
承节城中,济成王府邸,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焦急却仍然不失庄重地往前院书房中走去。
“有何要事这么急着向我禀报?”济成王宰孟原就是个能在夺嫡大战中披荆斩棘的手腕极狠的皇子。
“王,”管家看了一眼宰孟的眼色,方才定了神说了下去,“刚才城门来报,发现两个中原装束的青年男子,一个去寻客栈去了,另一个...”管家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了,是王城派来的眼线吗?”济成王总是展现出了异乎于常人的冷静。
“不清楚。只是这个人似乎想要寻到王您的府上。”因为宰孟的冷静管家好像也突然放下了心。
“我的府上?是来找我的?会是连裕的人吗...”宰孟俯首沉思,继而调整了思绪,“若他寻到府上,那先且招待他住下罢。”说罢,一个小厮在门外说了话,“王,府外有客人求见,是否要请他进来?”
宰孟心里一惊,依然面不改色,“先且在侧厅将他招待下罢。我随后就到。”但心里却是腾腾地打起了鼓。
玳善在门外等了半晌,很快便有人来引他进门,七拐八拐去了一条角落里的小路,走了一阵他方才望见了一处空阔的偏院。这对他来说像是极大的侮辱。但他什么也没有提,只是谢过了引他前来的小厮便走进厅中坐了下来。
“公子,厅中火盆已备妥了,那我等便先退下了。”玳善点头示意,小厮们带上门就离开了,只留下他一人对着火盆中偶尔跳动的火苗发着无谓的呆。
门外,冷冷的雪下得慢了些,玳善透过薄薄的窗纸望向寒日里浅淡的光线,“不知宗卿究竟怎么样了...还是要快些解决回去宫里。”他还算是个对下属不算严苛的主上。
王城,东宫正殿。因为这殿中主人的缺席而变得异常的冷清,偶尔会有巡逻的兵士自殿门外走过,但也只是带来了变得愈多的寒冷;宗正严继续提笔写着自己手中正在草拟的令文,依然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便放下了笔,起身走出了冒着融融暖气的书房。
房外已是接近黄昏的时候,小厮见宗正严踱步出来便凑上去问需不需要送来饭菜。正主玳善不在,宗正严便成为了这偌大的东宫临时的主人,即使他依旧不上这主人的心。
“祺云,替我拿壶热酒来罢。”宗正严的言语间倒充满了疲惫,毕竟帮自己辅佐的储君应付那些接踵而至的质疑也是一件极其累人的事。
“好,我这就去备来。”祺云是小厮中最受玳善所信任的,也是一个玳善曾向宗正严提及过的最出色的帮手;他小跑着离开了,宗正严裹了裹自己厚重的衣袍,便又仍旧转回了残留暖意的房中。
“王,来客已在偏厅歇息了。”下人来到宰孟所在的书房,“是否要现在就去会一会?”
宰孟想了一阵,终于发话,“取我的衣袍来。”服侍的小厮递过狐裘,他伸手接过,“你们且先下去罢,我一人前去便可。”便立刻披衣上身,推门一脚踏入纷飞的风雪之中。
侧院偏厅,宰孟一脚踏入厅中没有被炭火烘烤过的冰凉的地面,只听得耳边响起一个久远而熟悉的声音,“济成王阁下,我等路过此地,特来拜访,多有叨扰,望请见谅。”他抬头看向说话之人,这是一张他自己略微陌生了的脸庞,但过了片刻就很快想起了,“玳善贤侄,你来此大可不必拘什么君臣之礼。”见是玳善,宰孟的戒心立刻便卸下了大半,说话间也放松了许多。
“不,我此行并不是为叙旧,而是有事相求,循礼而行便是必须的了。”玳善的言行似乎也在不知不觉地被宗正严所宣传的『迂腐』影响,显得越来越严肃而正式了。
宰孟看着面前的青年,似乎发现了几丝自己过去的意味,“哦?贤侄于我有相求之事?”看似疑问和关切的语句中却已然夹杂了老道政客的奸猾,玳善抹去额角的汗珠说道,“不过能允许我以侄儿的身份与您相谈吗?这火盆燃得可真旺啊...”尴尬的救场显然并没有什么作用。
“既然是以叔侄的身份相谈,那便不介意我招待你住下罢。贤侄,久未相见,不如今晚就在我处一醉方休如何?”宰孟原也是个心思极大的世家子,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