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
平凡普通,湮入人海之中,过目即忘。除非长久相处,你不会记得他长什么模样。
今日情势之下,那人局促立身,眸光乱瞟,双手交叠紧握,战战兢兢。
原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
赑屃淡淡瞥了那人一眼。
“前一阵,我的间者,在一处地方,翻阅到一本书。旁的注疏,字迹瞅着,甚为眼熟。至今,我仍清楚记得书上一句话,‘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
“说得真好啊!”睚眦笑说:“我何尝不想‘定分止争’,使‘天下皆出于治,合于善’?天下民氓,熙熙攘攘,皆为利往,而财少人多。穷富不在天定,在于不甘命,在于争夺。成王败寇,王侯将相,焉有种乎?”
“水下暗流汹涌,有人却要它定。我偏要搅乱这一池水泊!叫利益迭代,权柄变更!”
“任何乱我计划者,绝不手软!”
“七弟,你和那些别有用心者,都不一样,你带我上蓬莱,固魂魄,有恩于我!往日,更是与我无话不谈……是以,二哥不怪你意志不坚。”
“今日,二哥请你来,主要为了一事……”
云遮雾罩的一席话,层层加码。先表示自己知道赑屃背后有人;再挑拨狴犴、赑屃,叫两人认为对方与自己离心;然后,……掌握绮梦,即开启两界战争的引火索。
门口站的,是赑屃曾经安插的间者,睚眦派人施行贿赂,成功反间、收编,交由扈从许宁汉管理。
事实上,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那是赑屃的人。
茶香萦绕。白水煮沸,“突突”跳跃,溢出的水泽错乱、无序地落入炉间炭火。
红彤炭火“嗤嗤”涌起白气、飞灰,炙热火焰烈烈张扬,舔舐壶底。
赑屃沉默片刻,他听懂了睚眦的话中话,不承认,也不否认,他的胸间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淡漠抬眼,“我选择了您,所有握于我手之权柄,终究会悉数归于您。只是非常时期,您打算,叫何人接手呢?”
转眼,眸光投注到许宁汉身上,“他吗?”
睚眦挥手,扈从告退。
“蓬莱秘境,逐水流居,望月显形,你该好好谋划如何夺取。此等微末小事,我自有安排。七弟,就不必忧心了……”
赑屃凝视睚眦双眼,浅浅一笑。他沉默起身,长揖到底。
“赑屃!”
睚眦叫住他,“抛开诸事不谈,我仍是你二哥!蓬莱岛攸关全局,今日交托于你,务必竭尽全力!……休再儿女情长。”
穿着水白衣袂的人影,步履停驻,旋即愈行愈远,不曾回头。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