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你瞧,这不是还有个?”明谨儿瞧得出她要的答案,却偏偏不给,只是指了指小叔子。
何采萱便神情僵了僵,旋即又挂上她那明媚亲切的笑脸,“倒是我看漏了,姐姐今日竟也不曾与沉奚哥哥一并到镇上来,也有些稀奇。”
她拿腔拿调,听得沈沉英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
“二嫂,咱们不是赶着回家吃午饭?”沈沉英刻意开口,他恨不得立刻便抬脚走人,“别浪费功夫了,走吧。”
何采萱一见他如今这作派,便心中忿忿起来,面上装得惊讶神情,又好似有几分受伤。
“我可是……可是哪里不当心得罪了你?”她语气小心翼翼,手中的帕子一拧,立马挤出几滴眼泪来,在眼眶中打着转。
明谨儿瞧得津津有味。
她倒是未曾预料到,这何采萱还有这一手。
当真是我见犹怜,就是那委屈的神情未曾拿捏好,显得有些过火,假了许多。
沈沉英以为她当真要哭了,先是愣怔了片刻,瞧得出他一头雾水,旋即便再狠不下心来说难听话。
“我、我只是赶着回家吃饭罢了。”他连语气都软下来了许多。
何采萱这才缓缓地点头,垂首好似在将委屈压下去,实则暗暗勾了勾唇角。
她上回在沈沉英这处吃了瘪,便又揣摩了许多,现下看来是有用的。
“二哥!”沈沉英远远地便瞧见沈沉奚背着重重地背篓,在往他们这处赶,便好似找救星一般喊了起来。
等他喊完,又想起这何采萱便是为着他二哥来的,脸上的神情便一时之间有些纠结。
何采萱亦是眼中一亮,她刻意慢慢地抬起头来,将诧异到惊喜,又夹杂几分羞涩的神情,转变得十分自然。
明谨儿都收入了眼底,她连连咋舌。
可惜不是她曾身处的年代,不然非得给何采萱颁个奖才是。
沈沉奚脚下步子稳稳当当,他未曾因着喊声便加快步子,也未曾因着瞧见不速之客便放慢步子。
行至明谨儿身侧时,他停了下来。
“额外买了几个鸭蛋。”他开口,虽是语气仍旧冷清,却因着说的是琐事,染上几丝烟火气。
荷包往明谨儿手中递来。
沈沉奚垂首,他先前便觉着意外,明谨儿用的荷包竟然瞧着好似随手拿了块儿破布缝制而成。
即便那开口处带了几分精致,也不能将这灰扑扑的荷包衬得好上几分。
沈沉奚只觉着心中好似揪紧了。
可明谨儿却丝毫未曾觉察,她大大方方将荷包接过来,便往怀中一揣。
现下她已经能光是掂量几下,便能大致估量出花了多少银钱。
许是三百五十文左右。
实则带着铜板有些坠,买东西时数着也麻烦,可明谨儿收到的净是铜板,也不见有碎银子的影子。
“沉奚哥哥。”何采萱忍了许久,眼见沈沉奚目光中只有明谨儿,她总算是忍不住开了口,“你今日怎地到了镇上来?”
背上还背着个篓子。
何采萱觉着自个儿一颗心都揪痛了起来。
她的沉奚哥哥怎地能受这般苦?
那明谨儿一介泥腿子,竟然敢将篓子给她的沉奚哥哥背上,当真是下作又蠢钝。
连她哥都说了,秀才对于沈沉奚来说,不过是囊中之物。
再往后的举人,许是也没什么难处。
沈沉奚皱紧了眉头,但顾念着与何荣轩的交情,也不能让他胞妹太没脸面。
“买些物件。”他答得简短,语气带着几丝冷意。
何采萱却分毫觉察不出来,她一直都以为沈沉奚就是这般模样,对谁都如此。
“沉奚哥哥,你怎能背着这般重的背篓。”她说话时,满眼都是心疼,也暗自以为会让沈沉奚对她观感更好些,“你乃是读书人,这般劳累的活计,如何能落到你肩上。”
她说着,还瞧了眼明谨儿。
虽是未曾明说,但将心中所想表述的明明白白。
出乎何采萱的意料,沈沉奚竟一言不发,权当是耳旁风,反而还伸手,将弟弟背篓中的物件也取了一些来。
他转身便要往镇口的牛车走去,何采萱看得焦急不已。
她竟病急乱投医,伸手便拽住了明谨儿。
手上力气未曾用好,掐得明谨儿眉头微皱,直接将手抽了出来。
“你将我捏疼了。”明谨儿直言不讳。
何采萱只觉着自个儿今日是糟心得很。
她想到方才递荷包时,明谨儿碰到了沈沉奚的指尖,便心中恨得不行。
“姐姐,我只是见你未曾用上我赠的胭脂,想问上一问。”何采萱急忙赔笑,脸上满是歉意,“我怕是那颜色你不喜欢,便有些急了。”
胭脂?
沈沉奚脚步顿住,他垂首片刻。
竟是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