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被扯得晃了晃,连发髻都乱了,她又一次垂下了脑袋,半句话都不曾答应。
明谨儿瞧着便觉着唏嘘不已。
一心为着娘家着想,将家中唯一的男丁当成亲生儿子一般对待,最后却险些被算计得没了她的骨肉。
若是换成明谨儿……
哦,她可不会为了白眼狼耗费精力,也没刘氏这般好诓骗,落不到如此境地。
“你说话啊!”刘母看她不作声,急得狠狠掐了下,“翠娇,你平日里不是最疼你弟弟,你如今便要眼睁睁看着他死?!你想害死你弟弟?!”
刘母的话一出口,原本毫无反应的刘氏猛地抬了头,只是那双眼眸中,再也没有往日的关切,装着的是满满地恨意。
她望着刘母,忽的笑了笑,笑得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接二连三滚落下来。
“你究竟是我们的娘,还是弟弟的娘。”刘氏问着,她忍不住攥紧了双手,牙咬得咯吱作响,“我对他那般好,他害我儿子,你是我娘,你护着他!”
话说到后面,刘氏已然是吼出来的。
随着她的吼声,几滴眼泪从她的脸颊上滑落,掉落在地上。
明谨儿见状,沉吟了会儿。
还不等她说出个所以然来,便有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
“娘!”大宝扑到了地上,他将刘氏死死抱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你快起来,地上凉!”
刘氏一见大宝,她先前的决定都在这声响彻院落的‘娘’中,被推翻了个干净。
她同样紧紧抱住大宝,不断地拍着大宝的脊背,还上下打量了个遍。
“没瘦,好好的。”刘氏错觉与她的大宝已是许久未见,眼看他一切安好,便又笑了笑,“日后你乖乖听二婶的话,知晓吗?”
明谨儿听得心中酸涩,她虽说是不喜刘氏,但也不觉着要因此赶尽杀绝。
若是说教训,刘氏被娘家人如此对待,已然是得了个此生都难以忘怀的教训。
“大宝,过来。”沈沉安上前将大宝给拉开,他狠心分开了母子二人,硬是将心绪都压了下去,板着张脸,“刘氏再不是你娘了。”
这话一出,大宝哭嚎起来,他死命挣脱着沈沉安的手,“我要娘!”
刘母见状,急忙又掐了刘氏一把,她眼神中尽是暗示的意味。
只是刘氏不为所动,自顾自垂着脑袋落泪。
“刘大壮那是罪有应得,你们刘家不忙着去将银钱赚回来,许是明日便见不着他了。”明谨儿蹙眉,她刻意如此刺激着刘母,“你口口声声说那是你儿子,怎地连死活都不管,只顾着到沈家来闹?”
刘母恨得不行,她几乎想扑上去狠狠地咬一口明谨儿。
“我是你们沈家大哥的岳母!”刘母扯着嗓子高喊,“你们得拿银钱给我!”
明谨儿将镰刀扔在刘母跟前,将她吓得立即噤了声,还手脚并用往后挪了挪。
“你那位当家的都跑了,其余的家里人也不来管,唯独留你一个老妇来赌命。”明谨儿静静瞧着她,“你心中便没有丁点儿的难过?即便那是你儿子,他可想过你要如何去闹如何去求,才能将赌输的银钱借到手里?”
这一番话入耳,刘母怔住了。
她从前未曾想过这些,此时被这么一点,心中便不爽利起来,半晌后,却还是硬撑着说道:“这是我儿!我日后若是老了……”
“他也不会管你。”明谨儿接口接得极快,“你如今还没老呢,他便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日后你老得动不了,便要啃你的骨头。若是你骨头都没了,便会被他寻个山脚,草席一裹,便扔了。”
刘母一口气喘不上来,她抬手拍着心口,张了几次嘴,半句话也说不上来。
好似在寒冬里,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刘母被这几句话凉透了。
她嘴唇都在不断地颤抖着,仿佛现下已然瞧见刘大壮拿了破草席,想将她裹住送到山脚去。
知子莫若母。
刘母此时也明悟了过来,她连忙看向了刘氏,嘴里喊道:“翠娇,日后你会管娘的,你不会看着娘死的,对不对?”
被如此一问,刘氏带着满脸的泪痕,苦笑了几声。
“娘,你……”狠话哽在喉咙里,刘氏泪水模糊了双眼,“你是我娘,我活着一日,便不会不管你。”
刘母好似被抽走了浑身的气力,她喃喃自语着,却一个人也听不清内容。
她想起来了,从前也这般与她当眼珠子疼爱的刘大壮说过,可她的宝贝儿子,却几句话便将她搪塞了。
刘母又想到了她的丈夫。
如今这样将她独自扔下的事儿,也并非是偶然。
每回儿子在外头惹了事儿,刘父便会躲起来,让她独自与旁人对上。
有时仗着旁人敬重长辈,能讨到些便宜。
有时却会遇上比她还泼辣的,便免不了要被抓花脸,或被扯掉头发。
刘母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