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参商提到皇族,后面偷听的两人俱是一惊,慕容冰甚至扒着屏风探头,要再去细看他的样貌,被赤璋死死按住仍是不安分地乱扭。
直到赤璋在她手心写下“我画给你”,才不情不愿地放弃挣扎。
“大人说笑了。”
蓝暖的模样温顺极了,他垂着眼,声音柔和,“蓝家世代安分守己,虽不比荆家言家,却也曾劳苦功高,怎敢欺瞒大人?欺瞒皇族?”
参商没有再询问。
他意味不明地重新扫视客栈,低低地笑着出门去了。
官府里的人跟着他离去,早先为蓝暖介绍的那官差动作慢了些,看着蓝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口气甩袖离开了。
陈伯一直在蓝暖身边赔着笑,见京都这位大佛离开,手脚麻利地跑到门口四处张望了一番,挂上“打烊”的牌子,这才关上门松了口气。
又望向蓝暖,有心责备,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叹道:“二少爷啊……”
二少爷从来都不是会惹麻烦的性子,怎么今日如此执拗。
蓝暖抿了抿唇,露出些担忧:“会影响父亲吗?”
陈伯道:“官差那边有故交,不会太为难我们。若真有事,有大少爷从中斡旋,想必也不会传到老爷那边。”
“那就好。”
慕容冰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多谢二少爷了。”
蓝暖摇了摇头:“无事。”又问道,“这位参商大人据说是从京都来的,公子可有印象?”
他尚在问慕容冰,那厢赤璋已经找小厮要了纸墨,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勾勒出了一副画像,懒懒地递了过来。
蓝暖低头一看,抚掌赞叹道,“赤璋公子画技卓然,竟是分毫不差。”
慕容冰对着画像沉吟片刻:“我不会认错,朝堂上绝无这人名号。”
赤璋屈指弹了下画像,眸子一眯:“南慕容兹事体大,那位不会派不信任的人来,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这是公子从未见过的,皇宫密探。”
荆卫在明,密探在暗,明暗相辅相成。
若是南安隐将是慕容冰的王牌,那么皇宫密探同样也是慕容莲夏的一张王牌。
“看来公子在京都,同样也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蓝暖微笑道。
他这句话过于意有所指,赤璋当即便伸手按在背后的刀柄上,冷冷道:“二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先前慕容冰只和赤璋解释了蓝暖的牵连,还没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蓝暖点破。
赤璋听着蓝暖一口一个“公子”叫得顺口,还以为他并不知道慕容冰的真实身份,此刻听到他这句话,陡然警觉。
陈伯瞅见这边气氛不对,一个箭步过来挡在蓝暖身前,扯着嗓子冲着赤璋嚷嚷:“怎么了怎么了?小白眼狼你又想恩将仇报?”
蓝暖一愣,看着赤璋这副大有将自己灭口的架势,有些哭笑不得:“公子早已同我讲明了身份,赤璋公子不必这般大动干戈。”
他又转向慕容冰,“参商大人恐怕已经盯上我们了,再不离开,难免多生变故。我这边已打点妥当,事不宜迟,明日一早便送公子出城,走漕运北上。”
慕容冰看了眼赤璋,从怀里掏出公主玉牌,递给蓝暖:“我来此地之时还带了另一名随从,就住在附近的客栈,还需麻烦二少爷将她也接过来。”
蓝暖应允,招呼旁边拿着笔墨的小厮带上玉牌,去往镂月所在的客栈。
镂月晕头晕脑地被带了回来,见了慕容冰眼睛一亮,蹭蹭地凑上来,还未开口又督见蓝暖,登时有些不大乐意。
她撇了撇嘴道:“几天不见,公子又捡了新人回来。”
慕容冰笑着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不得对二少爷不敬,若没有他,恐怕我们也出不了这座城池。”
镂月这才捂着头走到蓝暖身侧,冲他行了个礼:“镂月多谢二少爷助我家公子脱身。”
蓝暖本就是性情温顺的人,不易同人计较,即刻温和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他生得相貌出众,一双桃花眼明亮温柔,含着真诚笑意,饶是整日对着赤璋祁昱这等姿色的镂月,也未免多看了两眼他的笑容。
但也只是多看两眼而已,镂月的视线很快就回到了慕容冰身上:“公子,这两日我见城防又严了许多,我们何时回去?”
“明日。”
翌日,天蒙蒙亮,蓝家商号的人拉着十数车米粮,浩浩荡荡地出了城。
慕容冰等人扮作蓝家米船的仆役,混迹米粮车队中,也顺利地登上了商船。
米粮接连搬进船舱,风帆扬起,慕容冰抱着木盒站在船头,最后眺望了一眼南慕容主城,用力将木盒往怀里收了收。
小皇叔,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赤璋伸手接了一只信鸽,解下信筒,打开纸卷,看罢掏出火折子,一烧了事。
“祁昱回信,归程各处已安排好接应。”
慕容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