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寿堂里,消失了三天便消瘦了一大圈的宋祁恒,脸上还有些青紫,但精神气却很好,端起酒杯,又对着顾之宴深深一鞠躬:“还有七殿下,若不是七殿下的人,草民如今恐怕还没困在那间地窖里呢。”
“宋三叔不必客气。”顾之宴礼貌回举酒杯,宋祁恒一杯饮尽,他则是浅尝辄止。
“你是个热心肠,这不是件坏事,只是祁恒,你太过鲁莽了,若是那些人当真是匪徒,你这样贸贸然上去,不说人救不救得出来,岂不是要将人也搭进去?”
李氏严肃着脸,看着宋祁恒脸上的青紫,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寻常你说话做事,我都教你要三思而后行,你次次应得欢快,可每次一遇上事,都将我的叮嘱当成耳旁风,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次竟然还要绾绾操心去救你,要是这回出了什么意外,你都快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媳妇儿都没娶上,更别谈孩子了,你要是就这样出了事,我该怎么像你爹爹交代?你也别不当回事,你是要……”
用完晚膳,宋知绾和顾之宴不得已听了李氏对宋祁恒的一番教导,母亲总是担心儿子的,更何况这回确实是宋祁恒太过鲁莽了些,要是那些人真的是匪徒,那他恐怕就真的回不来的,宋祁恒知道自己这回理亏,因此一句反驳都没有,格外的乖顺。
母亲训话,宋祁正和宋祁方在旁边也不能幸免,好在是李氏心疼方慧君,不叫她怀着孕还要久坐,便让宋知绾送方慧君回去,宋知绾又拉上了顾之宴,两人才幸免于“难”。
顾之宴将宋知绾和方慧君送到了后院的门口便走了。
见顾之宴的身影消失在岔路口,方慧君看着身旁的女儿,有心想要问问女儿,可又怕这一问,捅破这层窗户纸,叫女儿在七殿下面前多有不自在。
只是不问,她又实在担心。
“绾绾,”
“嗯?”
斟酌半晌,方慧君还是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喜欢七殿下?”
宋知绾
。一怔,正当方慧君以为女儿要否认的时候,却不想她倒是干脆利落的承认了:“是。”
这样坦然,且不加掩饰,甚至没有女儿家的娇羞,倒叫方慧君措手不及,“真的?”
“娘亲,女儿已经回答过您了,您还要再问吗?”
坦然只能一次,再问下去,毕竟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子,多少还有些羞涩。
看见女儿脸颊旁淡淡的红晕,方慧君觉得,这才该是一个女孩儿的正常反应。
“那七殿下呢?”
不等宋知绾回答,方慧君便忧心道:“你知道,殿下他毕竟是皇子,如今朝中得圣上看重的,就只有六皇子和七皇子,这两位皇子年龄相仿,家世也相仿,若是日后不出现意外,这将来登上宝座的,就是这两位皇子其中的一位,这关乎生死大权的事情……”
“娘,这些女儿都知道。”
宋知绾的神色很平静,这也正是她这几日思考的事情,她不是扭扭捏捏的人,一旦确认自己的心意,那便随心而动,若顾之宴不是皇子,或是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或时平民百姓家儿子,世家大族里的嫡子,再或时贩夫走卒,宋知绾都会在认清自己心意的那一刻去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只是,顾之宴偏偏出生皇家,偏偏他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这才是让宋知绾苦恼的地方,她自然也能看出顾之宴对她的心意,她有心想要回应,却又知道这不仅仅是少男少女们的情窦初开,背后更是整个宋家的前程。
顾之宴若不是皇子就好了,和娘亲分别的时候,宋知绾脑海里仍旧在回想。
这边客院里,顾之宴自然不知道宋知绾作何想,回到房间里还没来得及洗漱,便听见窗外一声轻轻叩门的声音。
“父皇是这么说的?”顾之宴眉头微拧。
“是,陛下道,羌族公主的车架已经入了大梁境内,大概下月就会进入随州,陛下要您前去护送羌族公主进京。”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顾之宴挥挥
。手,室内重新恢复寂静。
羌族公主此来是为着和亲的,朝中适龄的皇子只有他和顾鸿桢,顾鸿桢又已经娶了皇子妃,堂堂一族公主不可能做妾,那么就只有他。
他是不可能会同意的,那父皇的意思呢?
父皇年纪越大,身子抱恙,心思便越发捉摸不透,天家父子,先是君臣再是父与子,这其中到底是隔着太多太多的不可言说,父皇究竟是作何想,就连他也猜不透了。
宋家启程去往京城的车架终于在三月末出发了。
“小姐,你说,羌族的公主,是不是像话本里一样,白皮肤,蓝眼睛啊?”
马车摇晃得人昏昏欲睡,宋知绾拿了画本打发时间,常欢凑在她身边看,看见话本里描述的猫妖的长相,突发奇想的问道。
宋知绾有些哭笑不得:“肯定不是啊。”
“羌族不过是生活在漠北边境罢了,可能会比中原人的眼睛不一样,没有蓝眼睛那么夸张,但是可能瞳色会比我们稍稍浅一点。”
“书上描写的,说是羌族自古就出美人,而这个羌族公主,”宋知绾捧着脸,有些向往,“传闻说,是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