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给你惹上麻烦了,季公子。”
宋知绾眉梢微挑,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实际上她面上并无愧疚之色。
“宋小姐此言差矣。”
宋知绾回头去看,就见季景澄面色平和,她有些诧异:“我看你方才是和那曲家有些交情的,定然是有生意上的往来,若是那曲文兵在家中十分受宠,说不定会影响和季家的生意。”
季景澄面色一僵,随即缓和下来:“若是曲家都是这样的家教,那这生意不做也罢。”
宋知绾随口夸赞:“季公子好骨气!”
“这位公子,还要多谢你救了我婢女。”
宋知绾来到那个年轻男子身边,察看了一些他的伤势,又道:“不如随我们回客栈,我有几瓶上好的伤药,可医治你的伤。”
“小姐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应该的,”那年轻男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没救到这位姑娘,反倒给小姐添了麻烦,我实在是心中有愧……”
“公子有这份好心,便不叫麻烦。”宋知绾温声道。
“我姓宋,名知绾,不知道公子高姓?”
“我叫柳华清,一个落魄书生罢了,小姐不必如此客气。”柳华清是个面皮薄的,脸都红透了。
“我还要为姨夫姨母卖药,就不耽误两位的事了。”
说完,柳华清就要离去,常欢顿时急了,“这位公子,你身上的伤若是不及时医治,恐怕回去了便要惹得亲人担心,还是先随我们回去吧。”
“卖药也不急于一时,我幼时常习医术,若是公子不嫌弃,我可以给公子的亲人看看。”
“真的吗?”柳华清赫然抬头,一脸惊喜,“那华清便先多谢宋小姐了!”
柳华清不觉得宋知绾会欺骗他,从他们几人的言行举止上看,他知道他们的身份恐怕不会简单。
一行人回了客栈,宋知绾给柳华清看了脸上的伤势,常欢自告奋勇替他擦药,季景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宋三叔见到他们一行人回来吓了一跳,宋知绾将实情告知,想了想又道:“三叔,以防万一,将那些货全都藏起来吧。”
宋祁恒点点头,“我这就去办。”
宋知绾轻舒了一口气,那个曲文兵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听爹爹提起惠州知州陈大人也是个十分清廉的官员,那这朔城里是为何会让曲文兵这种人横行霸道的?
还有今日储良的异常,难不成那曲文兵和储良有什么关系?
不知怎么,她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想到储良,宋知绾这才发现,一直到他们回到客栈,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小姐。”
宋知绾在客栈三楼的长廊找到了储良。
“你今日,仿佛是认识那曲文兵的?”宋知绾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你和他有仇?”
储良有些惊讶,但看着宋知绾清澈透亮的眸光,知道瞒不过去,于是颓然的笑笑,摇摇头,又点点头:“算,也不算。”
“我是曲家人,也是曲文兵的表哥,我爹是曲家的嫡长子,但自小便体弱多病,我祖父便从旁支抱养了一个儿子回来,打算日后给帮助我爹料理曲家的生意。”
宋知绾眸光微深,想起方才储良面对曲文兵时眼中刻骨的仇恨,便道:“便是曲文兵的父亲?”
“对,就是曲文兵的父亲。”
储良苦笑一声:“我祖父在我没有出生之前,一直都十分器重我那个二叔,我爹身子弱,大夫说日后子嗣也艰难,”
“祖父便更加疼爱我爹,我爹对玉石很有天赋,只想雕琢玉石,却对管理玉石行没多大兴趣,我那二叔却极擅长钻营,一间濒临倒闭的玉石行交给他,数月便能生意兴隆,”
“后来我爹认识了我娘,我祖父不同意,因为我娘是青楼出身,我爹和祖父大吵一架,这个时候,我娘怀孕了,”
“于是祖父便松了口,我爹迎娶了我娘进门,生下我之后,祖父原本还怀疑我不是我爹的孩子,直到我和我爹长得越来越像,但是因为我娘的出身,我在家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后来我妹妹出生,我们一家四口在一起,日子却也和乐。”
说到这里,储良极快速的擦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气道:“直到祖父重病。”
唯一能够庇护他们一家的祖父重病,曲家全都掌握在那个居心不良的二叔手里,观其今日那曲文兵的行事,宋知绾大概也能猜到储良和储玉是为何会被拐卖到淮阳县的。
“……祖父病逝,我爹被二叔关在院子里,突发恶疾,我求到二叔跟前,要他给我爹请大夫,他不肯,我爹就这么去了,”
“我娘,”储良顿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声音,像是极艰难的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他早就觊觎我娘,一天夜晚月黑风高,他欺负了我娘,我娘那天晚上,便上吊自尽。”
宋知绾默了默,廊檐上忽然传来一声“咔擦”,像是瓦片碎裂的声响。
储良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