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个钦差大臣带来赈灾的粮食和银两,随州的灾情虽然有了缓解,但是到底是杯水车薪,深秋时节天寒地冻,就是有田也种不了,又有那么多灾民,急需更多的粮食。那位云姓大人回去后请了圣旨,皇帝下令开仓放粮,属于临县的份额才到淮阳县境内,就在驿站被偷了。
“什么时候的事?”宋知绾问道。
“就是昨儿夜里,”管家一脸忧色,“运送粮食的人轮班值守,不知怎么就让人钻了空子,整整两百石粮食,竟是不翼而飞,连个车轮印都没见着呢!”
宋知绾皱了皱眉,怎么可能呢,整整两百石粮食,就是能躲过看守人员的眼睛,也没办法一点痕迹都不留啊。
运送粮食的是一位七品参军,又有临县的县尉陪着,在淮阳县出现这样离奇的事情,后有灾民等着粮食,那位参军虽与宋祁正是同级,但眼睛放头顶上看人,道事情发生在淮阳县,就需得宋祁正给他一个交代,要么找回被盗的粮食,要么开仓用县里刚收上来的赋税补上。
淮阳县向来不受重视,宋祁正又没背景,那位参军据说是知州大人的远房堂亲,他得罪不起,只好连夜与人商讨对策,力求破局。
这么一来,宋知绾就不好再进去打扰了,她踮起脚尖,看见里头晃动的人影,就对管家道:“若是爹爹问起来,就告诉他我已经替娘亲找到解毒的药草了。”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管家面露喜意,长舒一口气,“看来那个陈麻子还真有几分本事,小的会告诉老爷这个好消息的。”
近日府中事忙,又多了赈灾粮食被盗一事,好歹有一桩事情是解决了,让她爹也专心去应付那个参军。
只是今日连舟山山洞里的那些孩子……
宋知绾有些心神不宁,忽然记起来先前云之宴说到他也是来随州为娘亲寻药的,眼见着快要走到慧心院门口了,看四下无人,拉着云之宴到一旁的凉亭里去,将背着的包袱解下来。
一共是十二株成熟的寒星草,宋知绾移了一株栽进空间灵田里,就是十一株,一路上宋知绾小心翼翼的,保存得很好。有了最关键的药材,再加上她空间的灵药,她自信一定能将娘亲的毒解了,又想着这一路云之宴的功劳,就留下四株,将剩下的七株全推给云之宴。
“这一路上要不是你,别说找药了,怕是我们这一群人都回不来,”宋知绾诚恳道,“寒星草的功效奇佳,我娘身上的毒虽然来历不明,但好在中毒不深,这些就够了。”
“但这陈麻子的消息是你探出来……”虽然挂念着千里之外的母妃,着急带药回去解毒,云之宴却也觉得这样的分法不太合理,陈麻子是看到宋府的悬赏才将地图拿出来的,若是要他自己去寻,还不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
“就凭咱两的关系,还分什么你我?”宋知绾大手一挥,将寒星草给他仔细包起来,又说,“你孤身一人来随州寻药,定是你娘亲情况十分紧急,寒星草又只长于连舟山,若是我娘亲的毒还需要,再去采便是了,但你不一样。”
听她这么一番话,云之宴也就不再推辞,语气郑重:“多谢。”
“今日山洞里那些孩子,我会让我的人暗地里保护他们,也顺藤摸瓜找找线索,你不要太过担心。”
宋知绾听了,有些惊奇地瞪大眼睛,云之宴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情不自禁地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笑道:“你这一路上都眉头紧锁的,我就知道你惦记着那些孩子。”
他动作亲昵又自然,刚放下手,就见宋知绾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杏眼圆睁,呆呆愣愣又可爱得紧,像是惊讶于他刚刚的动作,云之宴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明日等伯父空下来,我就和你一起去找他禀明此事,淮阳县内竟然藏着一个人贩子的老巢,事关重大,一定要尽快救下那些孩子才是。”
“好。”宋知绾点头应下。
也是奇怪,她是个活了两辈子的老人家了,在自己这副七岁的躯壳里待久了,连心性都变小了,云之宴揉她的头,她应该觉得冒犯才是,可竟然也不反感,隐隐约约的,倒还觉得亲近。
云之宴回到住处,想将寒星草交给暗卫带回行宫,但又觉得不放心,宋祁正在淮阳县内悬赏寒星草的消息,怕是追杀他的背后之人也知道了,又想起今日在山上遇见的那些熟悉的黑衣人,于是提笔写了一封密函,交由暗卫给二舅舅送去。
云霍此行不仅仅是赈灾,还有西北重要军事处理,离开淮阳县后一路向北,在隔壁宁洲的府城落脚,若是快马加鞭,一日就能到达。
翌日清晨,宋知绾派人请了孙大夫过府,有了最重要的寒星草,方慧君身上的毒就不再是难事。
宋知绾自觉解决了一桩大事,放下心中的一块巨石,又见方慧君喝下加入了寒星草的药后,肉眼可见面色好了许多,就放心了。
晚膳是在荣寿堂用的,府中难得有一桩开心事,各个院子的人都聚在李氏的荣寿堂,宋祁正虽然面色沉郁,但知道方慧君的毒有得解之后,还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