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尖叫，还是尖叫。
由远及近的迷妹尖叫比厨房待宰的鸡还高亢，好像有人摔倒了，安静片刻，人群又压抑着尖叫追逐他过来。
门打开。
馥郁的玫瑰香气如浪潮扑袭。
香槟色花捧，大到遮住了持花者半边身体，有几簇配花拖到地上，摇摇晃晃。夸张的整貂围脖每根毛都在闪，丝滑又奢华。
男人穿貂都这么好看。
怪不得大牌钟爱。
白发男子低头，茶褐色眼镜滑到鼻梁，氤氲醉人的桃花眼扫一圈圆桌附近的人，嚣张的笑由浅变深。嘭——他抬脚将门蹬上，看也不看叶莺，抱着花径直走到陈觅面前。
赵芮暗道不好。
向来悠闲的顾明成也微微皱眉。
两个都是兄弟，如果动手，帮谁呢？要不然还是等他们两败俱伤再打120吧。
“陈觅。”白牧野笑，“生日快乐啊。”
他把巨大的香槟玫瑰花捧送到昔日的好兄弟手里，表情挑不出一丝错，温和、温柔还有一丝似假还真的怀念。
“……阿野。”
“小时候不懂事，跟你冷战这么多年，现在大家都长大了再画三八线多没意思。多亏你照顾昊昊，比我像当哥的。”
白昊撇嘴，“明明是我照顾你们。”
说归说，他也不敢跟白牧野大小声，是怕，也是让。
陈觅垂眸，“怎么说这些。”
白牧野摘掉墨镜，苦笑。他长得好看，如水晶般剔透灵秀，强势时天崩地裂，无一丝转圜，正如火星撞地球不是你die就是我die，若肯显露脆弱，又叫世间最硬的心肠变软、变烂。
他张开双臂，静静瞧着陈觅，嘴角微收。
陈觅顿了顿，抱住他。
白牧野笑着拍他后背，“我们又是兄弟了，对吗，阿觅？”
“当然。”
“兄弟妻不可欺，对吗？”
“……当然。”
白牧野直起身，“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难过。”
顾明成呵呵低笑，好似世间最快活的事就是看别人水深火热。
赵芮忍不住翻白眼。
两人目光对上，小声说话。顾明成说陈觅真可怜，又被套路了，天天不是钻这个的套就是钻那个的套，马戏团的狮子都没他走过的套路多。赵芮说他活该，明明什么都懂，可就是遭不住别人示弱。
“他谁啊，如来佛祖吗？”赵芮用热毛巾擦手，整笑了，“先渡自己再渡别人，行吗？泥菩萨过河，没用的东西。”
顾明成被“没用的东西”戳到笑点，忍一下，笑一下，忍一下，笑一下。
眉眼弯弯的，很欠。
赵芮看他一眼，又看一眼，“顾哥你回池城吗？哪天的飞机，要不要跟我和叶莺一起？”
“行啊。”顾明成点头，又说：“你眼睫毛掉了，左边，再左……”
赵芮还是没摸到。
男人索性伸指去捏，拿到手里端详一番，笃定道：“假的哎。”
赵芮脸蹭的红了，顾明成好心道：“这边掉了，另一边太突兀，你别动，我帮你都拔了吧。”
赵芮：！
救命，顾明成到底是何方妖魔鬼怪。
……
白牧野打个响指，在外等了很久的服务员终于敢进来上菜。助理搬来酒水，白的、红的，什么都有，看来是真打算不醉不归。
两人各倒杯酒。
喝过，以前的矛盾就当没了。
白昊乐啊，想这天想多久了，他多怀念小时候一起玩闹的日子，喝一杯不够，非闹着要两位哥哥喝交杯酒。
顾明成来了兴致，“来吧，不喝交杯酒很难收场。”
苏一鸣僵坐半晌，发现自己跟这群人根本聊不到一起，现在有了融入的机会，也跟着起哄，让两人喝一个。
白牧野撇过脸，问白昊是不是皮痒。
白昊躲到陈觅背后，探出头来，“宝宝有什么坏心思，就是想看你们百年好合嘛！呜呜呜——”
喝是不可能喝的。
白牧野就讨厌他们三黏黏糊糊的娘们性格，啊呸。给白昊和顾明成各灌一杯，拍拍陈觅肩膀，垂眸笑笑，这才走到叶莺身旁坐下。
跟到处撒尿的狗类似。
宣誓主权不要太明显。
他朝苏一鸣笑笑，又朝赵芮笑笑，就是不看叶莺。
砸烂的浴缸空荡荡，残留的台子还没搬，屋里依旧能闻到若隐若现的鱼腥味。白牧野独自拍摄b家春季新款，但还没跟叶莺说话。
他不说。
叶莺也不说。
可他就是要坐在旁边碍眼。
小火锅上来，人人面前都有一个。各色海产放在船型餐具，冒着只会下沉的白烟。粉身碎骨的山葵一坨坨躺在碟子，白的虾肉、红的贝肉、黄的鱼肉，各种生物、各个部位精准切割、陈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