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鼓乐声声,沈嫣却有些心不在焉。
入宫之前,顾晏跟她提了那血玉的事,说要趁着今晚入宫,打算去尚工局打探一番。
这血玉的来历本就有些蹊跷,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去查,所以顾晏想要偷偷潜入尚工局去翻阅相关的记录。而她的任务,就是替他打掩护。
开宴没多大会儿,顾晏故意打翻酒杯,弄湿了衣裳。
“怎么这么不小心!”沈嫣配合地拿起帕子帮他擦了擦,而后跟小皇帝和太妃告罪,带他离开大殿去后殿更换衣裳。
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倒是没有引起怀疑。
毕竟,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算不得稀奇。
沈嫣和顾晏顺利脱身,而后顾晏就从后门悄悄溜出去,直奔尚工局。因着对宫里的地形熟,顾晏很快就摸到了那里。举宫上下都沉浸在浓浓的节日氛围里,并没有人注意到一抹黑影借着夜色,悄悄地潜入了尚工局。
尚工局掌苑内宫馆、园池,与种莳、蕃养六畜之事,算是比较冷清的衙门。别的地方,每个院子都有人轮流把手,生怕有人闯进来。这里倒好,顾晏进去溜达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他行事。
尚工局和尚食局、尚仪局一样,都有专门存放文书的地方。顾晏摸索了一遍,最终在最里面的一处阁楼里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屋子里很暗,伸手不见五指。顾晏小心翼翼地打开火折子,开始挨个儿在一排排的架子上翻找。为了方便查询,架子上的文书都是按照不同年份不同类别顺序摆放,想要找到他查阅的范围并不难。难的是,要从这一堆文书里找到关于那几件血玉的相关信息。
顾晏一目十行,接连翻了好几摞,都没能找到关于血玉的记载。
难道是他猜错了,那血玉不是宫中之物?
可若不是宫里的,又怎么会落入太后身边的婢女手中?
顾晏寻思着,又翻了旁边的书架,仍旧没有任何收获。就在他打算继续翻下一摞书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顾晏赶紧熄灭了火折子,隐身到了暗处。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后在一墙之隔的院子停了下来。接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声音摩擦的声响,和时不时的喘息低吟声。
呵,竟是不知哪儿来的野鸳鸯在这院子里苟合!
顾晏忍不住低咒一声。
为了不惊动外面的人,他不敢再点亮火折子,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继续找。殊不知,黑灯瞎火的,脚下一个不察,竟被地上的箱子绊了一下。好在他反应快,这才没撞倒一旁的书架。
顾晏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账簿,正要放回去,眼角余光无意中瞥到其中一段文字,正是关于血玉翡翠的记载。
顾晏不由得大喜。
他仔细地查阅着上面的每一个字,最终找到了制作这几样东西的工匠。时间有限,顾晏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他记下了那工匠的名字,就将册子放回了原处。
德鳞殿后殿,沈嫣正焦急地等待着。
转眼一刻钟时辰过去了,却始终不见顾晏回来,沈嫣难免担心。
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沈嫣不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伺候的宫人被她打发出去了,但她不可能在屋子里待太久,否则肯定会穿帮的。
只是换件衣裳,用不了多长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叫人起疑。
果然,外面的婢女见屋子里久久没有动静,便上前敲门询问。“公主、驸马,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要不要奴婢们进来伺候?”
“不用了。”沈嫣立马回绝。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妥当,于是补充道:“驸马不喜欢旁人伺候,我学着穿便是。”
宫婢感慨公主和驸马感情好的同时,又忍不住羡慕。公主竟然肯亲自为驸马更衣,可见两人的感情是真的好。
就在沈嫣急的快要冒烟时,一声轻响从身后传来。
顾晏回来了!
沈嫣立马走上前去,将干净的衣袍递到他手里。“干净换上,不然要来不及了。”
离开太久,难免惹人怀疑,他们必须尽快回到大殿之上。
顾晏点点头,飞快地脱下外袍重新换上新的。
没多大会儿,两人便手牵着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宫婢见两人出来,大大地松了口气。
“怎么去了这么久?”秦太妃见两人携手而归,笑着打趣道。
“换了衣裳,顺便醒了醒酒,一时忘了时辰,秦母妃勿怪。”沈嫣从容以对。
“你们夫妻和睦,本宫就放心了。”秦太妃是真的替沈嫣高兴。
原本以为,崔太后为沈嫣指的这门亲事会让沈嫣吃些苦头,却不料两人竟意外的合适。瞧瞧驸马看公主的眼神,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一看就是有情的。
沈嫣害羞地低下头去,拉着顾晏回了坐席。
秦太妃含笑点头,而后与一旁的贤太妃说了句什么。贤太妃微微颔首,难得露出一抹笑容。
大殿之上,再次恢复了热闹。
坐在沈嫣下首的沈嫚愣愣地看着二人,却跟丢了魂儿似的。
准确的说,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