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宫闱密谈,纪鸿卓自是不知,他抬头,看向愤懑的秀美少年。
宁王的声音也微微颤抖着:
“我知道父皇是受了奸人的蒙蔽,所以一直以来,都在努力的给我母妃洗刷罪名。
在宫中生活的时候,我一直装作浑浑噩噩,其实悄悄的收集各种证据。
但我没有想到,当我好不容易收集齐证据,足以指正当时的情况,根本不是我母妃害人,而是那三个低位的宫妃,自己知道怀胎不稳,随时有落胎的风险,所以私下结成同盟,装作在我母妃去看望她们之后落胎,把我母妃拉下来!”
纪鸿卓自不知道,在宫闱中,竟有如此奸恶的用心。
果然一入深宫深似海,从此生死都不由自己了。
“我好不容易恢复了我母妃的名誉,我父皇同意把母妃从冷宫中带出来。等我去的时候才知道,我母妃病入膏肓,而冷宫中的那群太监,竟阳奉阴违,连药都不给她吃,我始终是……去晚了一步。”
“一想到我努力到最后,也没能救回母妃的性命,我的父皇为他曾宠爱的妃子哭泣,但第二天他再次宠信了新的妃子。我当时是真的想不开。”
宁王沉痛地说,甚至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膛。
痛,很痛苦。
“我不能指望父皇为了我死去的母妃守身如玉,天下没有让男人为女子守身的道理。但我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
纪鸿卓揽住宁王的肩膀,给他一点安慰。
“所以我的身体一下子就垮了。”赵胤淡淡说,“太医说我是心事太多,煎熬五内。但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忘记我母妃在冷宫度过的凄风冷雨。”
“我的身体一直很差,差到父皇以为我会夭折。也是因为这个心结难解。”
赵胤握住了纪鸿卓的手,真心说:“若不是我遇到了你和关凝姐姐,让我知道,其实有人真的会认真照顾别人,不图任何回报。而得到过你们真心照顾的我,也应该做一些事情,让魑魅魍魉在这个世界消失。”
纪鸿卓说:“一定可以的。”
赵胤说:“那纪老师,你就不要太过执着了。要知道,你越用力,水越会从你的手心中流走。”
纪鸿卓垂眸:“我尽量……”
话说到这里,最终靠的还是纪鸿卓自己。
赵胤拍拍纪老师的肩膀,两人各自散了。
秋狩果然如期举行,而当日,赵桀的禁足期满,他这一个月真是过着和尚一样清静的生活。
在内管事太监的提醒下,赵桀甚至还斋戒沐浴了半个月,每天安安静静的——其实是写几个字就烦躁得大吵大闹,抄写了金刚经、地藏经等经文送进皇宫。
并告诉父皇,他这是在为过世的孝贤皇后和皇太后、先皇祈福。
皇帝见他能静心抄经,吃素养身,也老怀安慰。
赵桀熬到了可以出府的日子,简直是恍如隔世,他打扮一新,换上骑猎装束,额头上扎着一块镶了虎晴石的抹额,清瘦许多的身形,看上去倒有几分俊逸潇洒。
内管事太监知道赵桀喜欢听恭维的话,赞美他英明神武,英姿如天神,真是张口就来,把赵桀哄得眉开眼笑。
“等着看吧,我今天秋狩夺魁,一定要让小兔崽子们知道,你爷爷还是你爷爷!”
这话说的不雅,等于把皇上也骂了,内管事太监吓得连忙去捂赵桀的嘴,“我的小祖宗啊,您千万别再开口了!”
一开口又要惹是生非!
到了皇家狩猎场上,文武百官齐聚一堂,皇帝和他如今最宠爱的妃子都已经到了。
皇帝近几年身体不算太好,便没有换上骑猎装,内监将弓箭跪送给皇帝,他搭弓射箭,群臣们屏息凝神,向上天祈祷,千万不要射偏了,免得皇上难为,他们要帮皇上弥补,更是难做。
好在皇上一箭正中靶心,顿时群臣轰然喝彩,皇帝的爱妃帮他擦汗,两人和乐融融。
站在战鼓边上的彪形大汉们裸着上身,蜜色的身体肌肉隆起,随着皇帝一声令下,鼓声喧天,栅栏开启,群臣和皇子们都骑在高头大马上,瞬间便朝着密林中冲了出去!
皇帝拿着西洋镜,眯眼看几个儿子的行踪。
大儿子果然一如既往的勇猛如虎,看样子,今年的秋狩,仍旧是他的天下。
小儿子过去一直是皇帝的一块心病,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小儿子的亲娘,但做皇帝的,从不会和人说对不起。
愧疚和自负交织,皇帝虽宠爱小儿子,但过度的愧疚,和小儿子时常怀念母妃时流下的泪水,让皇帝在内心深处,反倒会逃避小儿子。
只是最近这一年,小儿子显得沉稳很多,显出了成年皇子的俊秀风采,对很多事,不像过去那样挂在嘴边。
皇帝见小儿子一身紧窄的骑射服装,骑在马上脸色警惕,然后搭弓射箭,竟立刻射中了一头黄羊!
瞭望官也大声说:“宁王殿下猎获第一头猎物,黄羊一头!”
妃子在一旁腻声恭喜:“真是虎父无犬子,宁王殿下少年英豪,实在是让人佩服啊。”
“哈哈哈!”皇帝龙颜大悦,顺手摸了摸妃子的小腹:“你也要加油,给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