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语塞沉默。
他当然知道关凝如今的状况,就像是纪鸿卓有心结一样,关凝也有很重的心结。
她强装自己没事,终于还是崩溃了。
当她努力去好味屋,接待了一个醉酒的顾客时,她发作了。
和赵王不同的是,这位醉酒的顾客是有几分不讲道理,但在场的伙计们作证,他闹得厉害,目的不是侵犯民女,而是免单。
但关凝吓得尖叫流泪,歇斯底里地把桌椅板凳往那个醉鬼身上扔,那肥头大耳的男人被砸得够呛。
他最后倒是达成了他的目的,关凝不但给他免了单,还赔偿了他一笔医药费,让他赶紧找医馆看脑袋上的伤。
事后,关凝哭个不停,盛馨和顾齐都安慰着她,但最后,她还是承认了,她害怕。
当情绪发作的时候,她害怕每一个靠近的男人,甚至包括顾齐。
顾齐一脸受伤:“我能对你做什么啊?你连我也信不过吗?”
关凝两眼含着泪,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直浸泡在眼泪里,已经红肿得像兔子眼。
“对不起。”她哽咽着说。
宁王把顾齐拉到外面,他比顾齐更加明白关凝杯弓蛇影的心情。
“顾齐,阿凝姐姐对你没有恶意的。”
“我……我知道,但我还是挺难受的,王爷。我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能把我当成赵桀一样害怕?”
“如果……如果是你险些被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侵犯,对方把你打个半死,你会不会害怕每一个靠近你的男人?”
顾齐吓得哆嗦了好几下。
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后面。
“我明白了,求你别说了。”他觉得很寒。
宁王叹气:“我理解阿凝姐姐的恐惧,这不是她本人能克服的事情。只能靠时间来解决。恐怕好味屋,她真的不敢去了。你注意到了吗?”
顾齐说:“自然注意到了,她从进好味屋就在逞强,脸都白了,手指一直在哆嗦,切菜还把自己的食指切到了。热锅还差点把锅子点着了。这种低级错误,过去一向是我的专属。”
“所以,为今之计,让阿凝姐姐换个地方,远离过去的回忆。京城的好味屋,建议她转让出去吧。”
所以,现在顾齐带着关凝去了京城城郊。
和繁华富庶的京师内城相比,这里更加像他们家乡的县城。
风景优美,一早一晚,阳光照在河面上波光流转,不少渔民闲适地坐在河边,一钓鱼就是一天,等到傍晚再提起鱼篓子,满载而归吃一顿好的。
河边的河鲜也很多,但城郊的人,做鱼没太多的技巧,土腥气很重,导致河鱼难登大雅之堂。
关凝见了,立刻焕发生机,攥着拳头说,自己一定要让京郊的河鱼,成为河鲜一绝。
宁王心思微动,但他还是决定尊重关凝。
“正因为纪鸿卓是不一样的。”关凝红着眼,断断续续和他解释过,“所以我更加不希望他知道,我曾经发生了什么,更加不想让他看见,我现在脆弱可怜的模样。我不想他可怜我,我……我希望他看见的我,永远是厉害的,有自信的。”
“我知道自己很傻,王爷,求你帮我。”
“而且,他是要在朝堂上做事的人,可赵王是皇子,他若知道我的遭遇,要么只会为不能帮我报仇而消沉,要么却会为了击败赵王而急功近利。”
关凝说着说着,眉宇间笼上了她一贯拥有的机敏聪慧,和坚定执着。
他必须帮关凝保密。
但他也看得出,关凝已经成了纪鸿卓的心结。
一提到关凝,纪鸿卓便失去了他的镇定自若,和从容淡然。
纪老师自己肯定不知道,他现在的模样,像是失去了自己母兽的野兽,整个人都躁动不安着。
“别的,本王真不知道。纪老师,只有一点,关凝现在很安全。你不必担心她。”
纪鸿卓松开手,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他甚至都没留意到,宁王一直跟在他身后。
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发愣。
什么时候,纪老师又瘦了,他的青玉色长袍,已经宽松了那么多,沈腰潘鬓,经不起相思之苦。
马车从路边经过,车帘被晚风吹起,熟悉的香气席卷而来,纪鸿卓愣怔地抬起头,突然拔腿追了出去。
宁王心头微微一震,他自然认出,那辆没有任何纹饰家徽的黑色马车,正是自己派给关凝使用的。
想来她整理好行装,已经朝城郊出发了。
宁王把选择权交给关凝,如果她想见纪鸿卓,想必会停下马车。
但纪鸿卓绝望地朝前奔跑者,就像是绝望的夸父一样,最后马车消失在长路的尽头,而他也精疲力竭地扶着墙喘气,满头都是大汗,苍白的脸上,透着几分疯狂。
“关凝……你在哪儿……”
“让我看看你,就看你一眼,求你了……”
宁王示意护卫们,将纪鸿卓扶上马车,带他回王府休息。
“其实……”
宁王斟酌着说:“有些事情,只能顺其自然。”
他甚至觉得,关凝和纪鸿卓间,虽然郎有情妾有意,但他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