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呜呜呜...”
不远处一中年妇人嚎天嚎地的哭得很凶险,十分的引人注意。
喜鹊循着哭声望过去,“牛大嫂?”
他认得她。
在没进戏班前,喜鹊经常在路上碰见她,有的时候她还会给他些吃的。
“你这个杀千刀的,怎么就忍心抛下我们娘俩先走了,呜...呜呜...”
牛大嫂头发凌乱的瘫坐在烧得焦黑的废墟上,嘴里哭骂着,双手还不停地拍打着地面。她的动作使得烧尽后的黑灰渣子在身周四处散落,为之更添上一份凄惨悲苦...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家牛二还是好好的。谁料世事难测,在这不到半天的时间里,两人竟天人永隔。知道芳满楼着火的时候,牛大嫂差点晕了过去。等她踉踉跄跄地跑到这里,得到的却是牛二被烧死的噩耗...
“早知道就不让你来了,我不要钱了...哇哇...”
牛大嫂后悔不已。
牟大壮上门来找她家牛二一起去讨工钱的时候,怵于乌镜月威名的牛二是好说歹说都不肯加入讨要工钱的队伍,最后还是她硬逼着牛二跟着牟大壮来的。
“当家的...你死了我该怎么活啊!呜哇哇...”
“呜呜...”
...
那牛二喜鹊也是认识的,而且他还知道前段时间里牛二一直在帮芳满楼做工。就在今天早上,他还见过他一面。
“牛...”
牛大嫂哭得撕心裂肺,喜鹊正想走过去安慰安慰她,可覃炳辉他们那一行形迹可疑的人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喜鹊赶紧收了声。
就在此时,官府那边站出来一人,大喊着让所有人都先回家。
官家所言,还得听从。
牛大嫂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摇摇摆摆地往大街上走去。见状,喜鹊也连忙跟了上去。
...
“牛大嫂,是我。”
牛大嫂惊慌地用身体抵住门,在听到门外这个清亮且有些熟悉的声音后,她慌乱的心稍微平复下来。
把门打开一个缝隙,牛大嫂看清门外之人,终于放下心来,仍带着哭意的嗓子沙哑着问道:“小喜鹊,原来是你啊?你找我有什么事?”
说完,她又悲痛起来,一边抽泣一边说:“唉,咱俩也算同病相怜。”
“进来坐会儿吧。”
小小的门打开了,牛大嫂站在门口邀请喜鹊进来。
喜鹊进了屋,四下打量了一眼。这屋里黑漆漆的,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采光很不好。牛大嫂的儿子小石头坐在床沿,两眼水汪汪的,好奇地看着他。
看样子,小石头一直在等着他的娘亲回家。
眼前的小石头让喜鹊想起自己无父无母的身世,他心中泛酸,叹了口气,“小石头真乖...”
“我家小石头是很乖。”说着话,牛大嫂搬来了一条长凳放在喜鹊身旁,招呼他,“坐吧!”
“没事,我站着就好。”喜鹊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牛大嫂,我在芳满楼的后花园里见过覃炳辉等人,当时他们一行人鬼鬼祟祟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握紧了拳头,愤而又愤,“一看就是做了亏心事。”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他们过来的方向尽头正是戏楼的所在。等他们走后我回到戏楼时,那戏楼从里到外已全是大火...我猜想那火也许与他们有关...”
听完喜鹊所说的话,牛大嫂的怒火立马飙升,似是不顾一切要找覃炳辉等人干仗的样子,同时也把喜鹊的心里惹得惴惴不安。
可很快的,她的情绪就由怒转哀,气势也由盛转衰,嘴巴张了又合,愣怔了好一会儿才说:“再说吧...小喜鹊。就算真是覃炳辉他们故意放的火,但我一个妇道人家又能怎样呢?小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啊...”
“牛大嫂...”喜鹊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她魂不守舍的,只好住了嘴,但还是忍不住安慰她,“牛大嫂,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一定要比原来更坚强,毕竟,小石头他非常需要你呢...”
“嗯,谢谢你。”
说到小石头,牛大嫂的心情似乎好转了些。
随后,喜鹊又安慰了牛大嫂几句,便同她道了别。
逝者已矣,活人的生活却还要继续。
自那天起,每日下工之后,牛大嫂唯一做的事就是独坐家中,默默垂泪。
在这期间她不断地想,不断地问自己,假如她家牛二是真死得冤枉,而她又什么都不做,当两人在九泉之下相会时,她该如何去面对他?
翻来覆去地考虑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牛大嫂把心一横,最终决定去报官。
联合坊间传闻,又有万民上书,接到报案的京兆府尹不敢怠慢,立即派人着手去查芳满楼失火一事,只是没等事情有个什么进展,他就被上面停了的职...就这样,这事最终还是以意外结了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