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具的队伍。为避免接触,他们都在规定时日将东西投到大篓子,再由篓子边守着的人分发下去。这些人与许家爷爷一样,都是自愿记名协助监督人们不外出、身体强健之人,分派食物与用具便也由他们揽了,每两人负责一条巷子。为便捷行事,他们想出了些小妙招,比如给各户编号,不论是分发还是上报所需皆条理分明。
日头渐起,今日的送粮队来了,李澈看马牛驮得满满当当从空旷的大街分流钻入巷子。
来到一处派送点,守篓子的正在对户号,未免挤在一起导致疫病扩散,每户派一人来领,且喊到户号的才出来。出来的人们脸色从前几日的阴云密布变得轻松,借着透风的机会,少不得与守篓子的插科打诨。
“等过了这茬子,来我家喝酒。”守篓子的摆手以应。
等人走开,李澈喊:“叔辛苦,今日的药草。”喊罢将布袋卸下,丢过去。
对方接个满怀,笑道:“好小子,最近臂力渐长啊。”
李澈抬臂握拳:“每日都练着呢!”对方竖个大拇指。
靠人分发会否有截留私吞者?当然有,李澈就见过有人侵吞食粮被捅出来后,叫东方永安下令摁在他所辖的巷子里,“当众”打了三十大板,那嚎叫声轻松穿透三条街,住户们不出门也听得一清二楚。都是邻里,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人没被打死,倒是差点羞死,后来就没人犯了。一来食粮并不短缺,为一两块肉一两袋米丢这样的脸实在不值;二来瞒不住,官家也精明了,每户都是定量,该分得多少铁浮屠的士兵会来回扯嗓子喊明白,户主拿回家一称就知有无缺斤短两;第三便是运粮队所给比所需宽余,就是犒劳守篓子的,也满足一些人贪小便宜的心。量小官家不计较,贪心太过动到平民的份,就别怪板子无情。
“要不要帮忙?”
“不用,忙你的去吧,好小伙子!”
从西往东,将他负责的几区送完已是午后,回医舍匆忙扒几口饭又赶去城门口清点入城的药。刚到城门口,喧闹声传来,驱小毛驴过去发现外头来了群人,不知为何跟城门守卫起了冲突,言语间似是那群人要入城,守卫不允。他有些意外,自封城,无皇后手谕不得入城,过去询问得知,都是来寻儿女的父母。原来他们的儿女瞒着他们随各地前来襄助的队伍入了城,却骗他们是去拜师学艺。这些父母反应过来焦急不已,一问邻里,小兔崽子们胆大得很,都跑了,于是父母们结队赶来,说什么也要将胆大包天的小兔崽子拎回去。
拎是拎不回去了,有几人正在医舍,李澈认识,便提议接他们过来,隔着鹿砦,让父母儿女远远见上一面。得到众人同意,他赶回去,未免危及父母,少年人们没有都来,而是派出两人带着他们的书信过来。女孩隔着鹿砦给父母们念信,男孩将父母们带来的吃食袄子收下。那厢父母听了小兔崽子们的劝言,一把鼻涕一把泪,这厢众人看着夹在衣衫中的隆冬厚袄子哭笑不得,这都入夏了!
“隶南城需要我们,能帮助这里的人孩儿很高兴,也希望父母亲能为孩儿自豪。孩儿长大了,应当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我们也是社稷的一份子,担得起这份责任。请父母不要担心,孩儿会照顾好自己。等一切都好起来,孩儿就会回家,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门外谁叹了声:“咱们的孩儿都是好样的,回去吧,别让孩子担心!”
虽然与自己无关,不知为何李澈觉得眼眶抑不住地发热,再观守卫,不少人偷偷抹眼睛。
从城门回来,天色已暗,拐过街角的时候,几名士兵追着一只羊撞过来。约莫追了有一会儿,几人气喘吁吁,一见他如见了救星:“木木,快拦住那家伙!”
李澈上去一把抱住羊儿,那是只养得白白的小羊,几人赶过来,小羊乖顺地依偎在李澈怀中,拿一双圆滚滚的眼滴溜溜看着他们。
“好家伙,机灵啊,跟你爷爷们耍滑头是吧,看我不揍你。”说着抡起拳头,吓得小羊往李澈怀里钻。
一问得知,羊是一老太太养的,老太太孤身一人,把这羊儿当子孙,这日丢了,哭得撕心裂肺,定要出来找。这就叫看大街的为难了,报给了巡逻队伍。原没抱希望,不成想巡逻队伍了解后并未轻忽,而是特意指派几人满大街找羊。
“能怎么办?”拳头当然没砸下去,为首的揪揪小羊耳朵,“叫你不听话!”朝李澈道,“老太太无儿无女无伴的,本就可怜,又碰上这该死的疫病,日日困在家中多孤独,没了这羊,她该怎么挺过去?咱不给她找,谁给她找?谁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要都能得人拉一把,就天下太平了。”汉子轻柔拍拍小羊脑袋,哄小孩似的:“你说对不对?好了,你这个坏家伙,别赖木木怀里,你爷爷我送你回去。”
目送他们离去,李澈嘴角含笑,微闭眼感受拂过的晚风,满满人间的暖意。
有这样的官家、士兵、这样的百姓,怎样的困境不能度过,怎样的灾祸不能战胜?
很快都会好起来!风告诉他的。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