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砧从天而降,砸碎第一辆冲出烟尘的马车,车夫被弹出老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爬不起来。坏了的马车横在路中央,后两辆为此一顿,跟着的护卫急勒缰绳,便是这一瞬,林中射出无数箭矢。安陵等人立即挥剑护住马车,甲士一面抵挡箭矢,一面在马车前后左右摆开阵势,同时分出一队十来人去清理前车碎块。
风吹叶动,捎来冷冽的杀气,众人屏息凝神,一阵窸窣声,几十名黑衣人从林中闪身而出,将马车与护卫团团围住。一声大喝,双方二话不说厮杀起来。安陵提脚将一人踢飞,手里的剑劈下砍中另一人手腕,挑飞对方的剑,大吼:“投掷手就在附近!”
“我去!”何裘应声而走。少时,不远处传来闷哼,虽然细微,仍叫在场诸人捕捉到,他们集中精力专心对付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目标只是马车,所以一寻到间隙就扑向马车。三车同行,是疑敌之计,此刻外围战成一团,两辆车中却是毫无动静,叫人辨不出目标到底在哪辆车中。车夫亦是好角色,躲避着时不时刺来的刀剑,还不忘握紧手里的缰绳,以余光注视前方的进展,只待路一通,就振鞭疾驰。
一名黑衣人越过护卫,扑向第二辆车,对着车夫一顿急刺。车夫灵活得很,屁股不离,上半身左闪右避、前俯后仰,叫黑衣人刺不着,对方恼羞成怒,车夫觑准时机,飞起一脚踢在对方膝盖上,而后膝盖一顶,将对方撞下车去。随后一名黑衣人跳上车顶,双手握住剑柄,剑尖往下力刺,车中仍无动静,黑衣人同伴见状,将战团移往第三辆车。这边车夫抓住马鞭挥过去,将车顶的人抽下来。
第三辆车边,战况激烈,双方围绕一辆车,攻攻守守,进进退退。数把刀刃齐齐刺向车厢,安陵一剑格住,往上急提,利刃发出刺耳的剐蹭声。另一把刀砍向安陵身后,尚未靠近,刀势顿住,提刀的人被无影从背后刺了个透心凉。旁边羊肠踹飞一人,手里的剑扬起抹了扑上来之人的脖子,脚下一旋,顺手将剑送入又一人心口,眨眼一剑三杀。
时间过得很慢似乎又很快,喊杀声中突兀响起一声尖锐的口哨,前路通了!车夫举起马鞭,狠狠甩下,高喝:“驾!”第二辆车率先驰出去,后面的车紧跟其后。甲士领队喊:“你们先走,我等断后!”
安陵等人闻声两指相扣放入口中,唤来马匹,飞身跃上急追马车而去,身后甲士迅速结阵堵住黑衣人的去路。几人回头,见甲士进退有序,时聚时散,稳如一堵墙,叫黑衣人无法越雷池半步,到底是正经练过的,对付散兵游勇还是绰绰有余。
出了林子,驰过一处山坡,便上了通向深山腹地的山道。“这条路会经过一处断崖,大家小心。”无影提醒众人。
“此道上山路,可容两辆车并行,且势颇缓,算不得危地。但是去此三里,山路陡拐,一侧靠山,另一侧却是断崖。若是我,就在那里埋伏。”车内,李无策微笑道。
“你看起来并不紧张。”
“怎会?方才那一剑可是吓死我了。”林中激战,有人跃上车顶,二话不说一剑刺下,那一剑就刺在两人眼前。但车中的可是东方永安与李无策,东方永安见惯了刀兵,只是微微侧身避过,哼都没哼一声;李无策踏遍万里山河,见多识广,九卫头脑,一代智者,也只是身体往后贴住车厢,脸色一毫未变。
“真的?”
“骗你作甚。”她笑得很无诚意。
东方永安抬眼,望向车帘,其实看不到外面。两辆马车一模一样,一样的低矮云杉车栏,一样的褐色车辕,一样的雕花车厢,一样的青色宝盖,两侧车窗皆以厚实黑布蒙住,叫人无法窥视内中,车帘亦钉在车门上,不会因为疾驰掀起。“地是个好地,可惜被你先看中了。”
靠近断崖,车队速度放缓。忽而车身一震,安陵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小心飞箭。”东方永安与李无策相视一眼,拿起盾牌。
车外,安陵等人提剑在手,全神戒备。山路对面又是几十人,驾马而来,人人手中皆端着一只单手寸弩,待马车进入射程,几十支弩齐发,尽数冲着车厢去,数支钉在车框上,数支刺破车门射入内中。车夫肩上中了一箭,手上不稳,车子一拐,但他单手折断箭矢,很快将车稳住。往前即将通过断崖,车夫有伤不利,无影喝道:“安陵,把人拉过去,我上车。”说着催马靠过去。
安陵跟上,马到车边,伸手一拉,将车夫拉到自己身后。无影觑准对方换箭的时机跳上第二辆车:“全队加速!”话音落,陡然甩动缰绳,两匹马撒开蹄子狂奔起来。对面的黑衣人见车辆撞来,不及装箭,收起轻弩,抽出腰刀。
双方急速擦过时,几十把刀剑同时挥动,一片白刃如雪。一刀当头削来,无影身子一矮,人往后仰倒,过去后,立即坐起,手里的缰绳抖得更厉害,眨眼驰出去几十丈远。安陵、何裘、羊肠三人砍翻数名黑衣人,并不恋战,借着错身之势,将黑衣人甩开。
黑衣人急忙止住去势,调转马头,又追过来,双方在山道上展开一场追逐战。单骑自然比马车速度快,没多久,第三辆车就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