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上映出两道影子,一道妖娆,一道端坐,内中丝竹咿呀,夹杂娇滴滴的嗔笑。侯淇面无表情站在黑暗中,眼睛盯着若仪宫的门扉一眨不眨,看不出是喜是悲,婢女跟在身后大气不敢出。魏若仪的婢女再一次过来,满脸歉疚,说出的话与前几次没什么不同:“陛下兴起,奴婢不好前去打扰,要不您再等等,或者奴婢可以替您转呈……”她眼神往侯淇手上的食篮飘。侯淇冷冷道了句:“你算什么东西。”拎着食篮转身走了。婢女在她背后撇嘴:“摆什么架子,是陛下不见你,拿下人撒什么气,真当自己是宠妃?”
殿内,魏若仪将新学的舞跳给李明珏看,却因动作不熟,频频摔倒,憨态、娇态百出。彼岸前来回禀贤妃离去,李明珏面色淡漠继续啜酒,一声也没应,似乎没听见,见魏若仪停下,反道:“别停啊,继续。”
魏若仪佯嗔:“不跳了,人家跳这么久,陛下也不说好还是不好。”她走到案边,李明珏顺势揽住:“跳得当然好,不然朕怎会在此坐这许久?”魏若仪喜笑颜开,钻进他怀中:“陛下高兴吗?”
“高兴。”李明珏点头。
“那妾身今夜可以留下来吗?”此话说出去外人都不信,她是若仪宫的主子,却不能留在自己的寝宫过夜。皇帝常宿若仪宫不错,但从第一日,她就被赶到偏殿去。不论晚上他们玩得有多开心,一到时辰,李明珏就会变脸。为了留下来魏若仪想尽办法,装崴脚、装醉、装病,结果是能走,小甲恭恭敬敬地请她走,不能走,安和带人来将她抬走,便是请太医也只能请到偏殿去,总的来说一句话:想留下,没门。
“朕以为你我已经有了默契。”魏若仪眨巴无辜的眼,他笑得温柔,“那条线,不要跨过。”不等魏若仪反应,抬头问一旁候着的小甲,“什么时辰了?”
小甲回:“是时候了。”
李明珏将魏若仪推开,吩咐仆婢:“时候不早,送你们主子去歇息。”
“陛下!”任魏若仪如何不满如何撒娇,李明珏皆视若无睹,面上柔情退去,目光平视前方,自顾自饮酒。小甲做出请的手势,魏若仪不理会,还待多言,彼岸上前一句“娘娘该歇息了”将她劝住。她们一离开,李明珏挥退所有恼人的莺莺燕燕,盥洗毕,在被褥里里外外全换过的塌上躺下,眼睛盯着头顶许久,最后难辨心绪地闭上。
偏殿,魏若仪始终保持微笑,一待关上门,脸就垮下去:“陛下到底是何意?外头说起来都是我如何得宠,叫我平白受了多少眼刀子。如今只怕成了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可我实在冤枉!”
彼岸提醒:“娘娘请慎言。”
“我还不够谨慎、克制吗?你该给我想想法子,这样下去我里外不是人,白挨许多骂,心里的苦谁知晓?”她不怕挨骂,甚至不怕与皇后作对,可不能半点好处都捞不着!
“而今您相信了?我怎么劝您来着?”李明珏刚来若仪宫那会儿,彼岸就给她泼冷水,说别高兴得太早,可惜那时魏若仪一门心思讨好皇帝,坚信有朝一日会得到他的心。“奴婢早就说过,陛下心里只有邦国大事,装不下您与您的爱。”
魏若仪泄气:“你就实话实说吧,不必说得这般委婉。”
“帝王心里‘爱’也不过是拿来算计的一部分,陛下是个中翘楚,心肠冷硬非您的爱可以感化。这么说您可能会难过,但,是时候让您认清实情了。”她稍顿,“您不过是他用来打压皇后的一枚棋子,祈求虚无缥缈之物最后受害的只是您。放弃吧,为自己打算。”
“为自己打算?”
“求帝王的爱,不如求一个子嗣更实在。”
“可……”魏若仪犹豫,“身为妃嫔怎能对陛下耍弄手段?万一被发现……”彼岸之前不是没有提过,皇帝根本不碰她,想要子嗣只能暗中作手,先不说下药这种手段太过下三滥,倘这么做,便是承认自己输得彻底,就说敢危害龙体,一旦被发现死路一条,她不敢如此冒险!“不行,我,我再想想。”
彼岸恨铁不成钢:“你不明白他的毅力,他不会碰你的,你已经这个年岁,最后的机会了!错过,你一定后悔莫及。”魏若仪失神地坐在床沿,彼岸摇摇头福身,“奴婢先退下,娘娘好好想一想吧。”
翌日醒来,皇帝已经离开。魏若仪无精打采地坐在妆台前任由彼岸替她梳妆,听着外头有些吵闹,问:“今日有何喜事?”
“娘娘忘了,今日大军凯旋。”
“凯旋……”
“是啊,皇后的义子打了大胜仗,陛下一早便去宣政殿相候。皇后真是好命,心腹一个比一个得力。”
“本宫也有一个弟弟,却……”
“相差甚远。”
魏若仪叹:“弟弟比不上人家的义子,便是我自己也比不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您就真的不想有一日也那般尊贵吗?”
……
凤栖宫,东方永安来回踱步,面上是抑不住的喜悦。尽管是她向皇帝举荐的秦风,并且对他的能力深信不疑,可亦未想过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