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李征没料到的是李绰转变得那样快,还没两日就传来公主要和亲其罗的消息,其罗动作更是快,也就这两日聘礼就到了。这其实不关李征什么事,作为兄长,妹妹要远嫁伤怀是常情,可他心里清楚,自己的感受远不是伤怀,自己心里很不是味,为着妹妹那么抵触,仍是被母亲送走;为着母亲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可以利用,送到天涯海角去。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李绰态度是否转变,都不重要了,他满脑子都是原来他们兄妹始终在父母的掌控之下,别说父亲这个国主,便只是母亲,他们也反抗不了,那么他这个太子又是否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呢?
“哥!”李绰跑来,满面笑意。这笑意刺痛了李征,他没好气道:“前两日还哭丧着脸,求我救你,这两日就这么高兴?女人真是变脸如变天,我算是白忙活。”李绰自知对不住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怎么是白忙活,哥哥对小妹的好,小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为什么这么快变卦?是母亲逼你了?”
李绰摇头:“没有,我自愿的。”
“可为什么?我不明白,难道就因为那一幅画?你就这么看脸?那可是其罗,远在十万八千里外!你若嫁去,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回来!绰儿,你是大辰唯一的公主,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咱们可以去求父皇,母亲心狠,但父皇……总归是爱我们的!”心里声音叫嚣:爱吗?真的爱吗?
李绰反愣了一下:“哥,你不会觉得我嫁过去对谁都好吗?你是太子,不是该从大局出发么?”
“去他的太子,母亲是不是就拿这些话诓骗你?其罗以为自己是谁,敢陈兵边界,以此要挟,我大辰男儿难道是吃素的,要你一个小女子去牺牲?我大辰绝不如此任人拿捏!”
“可大辰男儿再勇武也不该随意牺牲,若我一人可退三十万大军,你不觉得很厉害吗?”李绰笑起来,“我知道哥哥疼我,我很高兴。不过后来我想了想,母亲说的也不全错,当然了,有些话我仍是不赞同,可我们不能感情用事。若我一人就能退敌三十万,那么我身为大辰公主,应该去,因为我不想看我们的好男儿在无谓的战场上流无谓的血,他们也都是爹生娘养的,都有亲人在等他们回家。这也不是牺牲,能退敌就不叫牺牲,不能退敌才叫牺牲。这是我对大辰做出的贡献,人们会记住我这个大辰唯一的公主。而且我是去嫁人,不是去送死,谁说就一定悲惨?既与其罗王储有缘,我为何不去试一试?母亲有一句说得对,是否是受害者,在我一念之间,能不能掌握自己的幸福与姻缘要看我自己,未来的决定权仍在我手中!母亲也承诺,倘将来我不幸,定会接我回家。可我相信,不会有那一天,我可是她的女儿,绝不会让自己不幸!”她摇晃李征胳膊,“所以,哥祝福我吧,我成全了大辰、成全了其罗,也成全了我自己,这不是最好的局面吗?”
“可是那边,人生地不熟,你孤身一人。”
“哥,我可以是大树、是荆棘,而不是娇弱的花朵,请你看着,我一定会在其罗扎根、成长!我不想就这么虚度一生,母亲教给我那么多东西,也不是为了让我就这么随意找个人嫁了、平庸一生。我想做点什么,我知道我能为大辰与其罗的和平做点什么!你还记得吗?母亲教给我们的主动性思维,哥,大辰就交给你了。”
主动性、进攻性思维,而不是被动性、防御性思维,李征脑中不停地回响这句话,直到李绰跑开才回过神。
手里多了只礼盒,他想起李绰跑开前说的话:“哥的礼物已经送到东宫,这是给小弟的,原该我自己送过去,但是接下来几日我都得学习其罗语与他们的风土人情,走不开,就请哥哥替我跑一趟,告诉小弟,这是他姐夫给的。”
拿着礼盒,李征哭笑不得,敢情人家都把自己当作其罗新妇了,自己还在这儿替她瞎操什么心?看看日头,再过一会儿,国学馆也该下学,于是他没有叫肩舆,缓步往国学馆去,就当闲逛。
国学馆下学前一小会儿,各人自行温习,学子们便三两聚在一起。讨论最多的仍是学塾一事,李澈作为皇三子,诸人讨论自然都喜欢拉上他。此刻便有人问:“此事争论至今,还没听小王爷表述过自己看法,太不该了!今儿你们谁也别多嘴,咱们就听听小王爷怎么说,还请小王爷不吝赐教。”
李澈:“我没什么好说,学而时习,你我还是以课业为重。”
“哎,不差这会儿,说说嘛。”
“对,说一说,这里没旁人,还是小王爷不屑与我等共论?”众人起哄。
“你我再如何热心,对局势也造不成影响,还是做好自己分内之事的好。”
“此言差矣。”起头那人道,“国之大事,匹夫有责,况且我等非是寻常匹夫,日后皆是要在庙堂供职的,正该关心。小王爷既入宗庙,便是皇家人,更不该推辞。”
“那,你们想问什么?”
“就说你是支持还是不支持?”
众人以为他会避重就轻,没想到他直言:“此事我不知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