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追击,安字军熄灭了火把,然月色大亮,王成军依旧成功追上安字军,并死死咬住其尾巴。一路上王成偶尔下马查看安字军撤退留下的痕迹,除了脚步散乱纷杂不成章法,整体不成队形外,没少见随意丢弃的令旗,甚至有盔甲,裨将笑谈:定是嫌笨重的盔甲碍事,耽误自己逃命,王成往往在笑声中指挥上马继续追击。裨将与士兵多少有些放松警惕,他却没有,直至追了大半夜,追过几处便于伏杀的坡地,确认没有伏兵,他才略放下心。然仍不敢松弛,按照他的设想,少说半夜时间,多说点天亮前就该追上了,不想这群逃兵散乱归散乱,脚程倒是快,他快马加鞭竟只能堪堪咬住对方尾巴。另有一件事叫他颇为在意,败军沿途丢弃的除了刀剑、盔甲、令旗,尚有许多铁块、石块,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攻城器械掉落,然并未发现被弃器具,且追击深入,铁块石块增多,王成甚为犹疑。不过很快这件事被他抛到脑后,因为他们发现一台临车,这种大家伙作为攻城利器,想要打造一台耗时耗力,非常难得,不说安字军此次攻城只带了三台,其中两台在城下烧成灰烬,就说乌浅军,带着四万大军东去,也不过五台临车随行,可见如何难得,这也是安字军在慌忙之间撤军依旧要带着此等笨重家伙的原因。
然而现在他们却将仅剩的一台抛弃了,能有何种原因?只能是安字军发现王成军咬上来了,并且甩不掉,不得已割肉而逃。这一认知大大增加了王成信心,对方对于己军的追击非常害怕与慌乱。溃军败逃,士气向来是一泻千里,己军虽然只有近万,然对付两万余作鸟兽散的败军绰绰有余,只要追上战果恐比预想更为丰盛。此等情形下,连王成在内众追击士兵精神均为之一振,整齐利落上马,一提缰绳,撒开马蹄飓风般向西方卷去。
天亮时分,追击众人抓到几名掉队敌兵,一开始这些俘虏尚一副铮铮好汉、凭问什么就是不开口的样子。王成也不急,哼笑一声将他们丢给裨将,不过一炷香时间,就有人开了口,说出安字军西退过程中,丢兵丢得厉害,说起主将那人啐一口:就没见过那般胆小猥琐的将领,一旦撤军,丢下大军只顾自己奔逃,他妈跑得比兔子还快。那俘虏很是惋惜地摇头:“原本必不至这么惨,就是因为那女人当先跑了,安字军群龙无首,导致奔逃路上后军失了方向,与前军断联。既失了主心骨,还不是各跑各的?一夜下来,后军所剩无几。”说罢还给王成一个极为轻蔑的眼神,“别以为安字军是被你们击垮了,但凡给老子一千人,也能叫你们栽个跟头。奉劝你们别追,那女人虽不顶用,只要安字军回过神,就算只剩万把八千人也能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赶紧回去守着你们的乌龟城吧!”
咚一声,不消说结结实实挨了裨将一拳,那俘虏倒也是条好汉,和着血吐出被打断的牙齿只是冷笑。
“安字军既如此厉害,为何却让一个女人做主将?”
“也不知程帅哪根筋搭错,多半是人情吧。那女人是王先生的夫人,会耍两把莲花锤,估摸就以为战场是她能来的地方。”
“那你等不就是弃子?”
那人不以为意哼笑:“就是我们这群弃子差点打穿你的乌龟壳。”
裨将大怒:“好好说话。”
“不让说就不说咯。”
王成知他所言非虚,安字军撤兵时西北角防线几乎被打穿,若非主将过于谨慎,指挥失当,很难说现在是什么情形:“看好他们,其余人随我继续追!”
一个时辰后,他们在十里松林边缘追上安字军前军,如沿途抓获的俘虏所言,由于失兵过多,安字军只剩下一万余,双方已是兵力相当,所以在松林边缘一场小型接触战,安字军窜逃入松林后,王成决定继续追击。就在这时,一名斥候快马奔来交给他一封贾嘉的急信。他领兵出城后,由贾嘉领两千兵马混编城内武卒守城。信上只有一句话:若追至十里松林仍不得请立即回转,勿进松林。字迹相连,可见贾嘉写得十分急。
他的劝诫是有道理的,十里松林内中曲折不便追击,然而已经追了这么久,眼见敌军溃散,林边一战更让他确信敌方一心想要逃回,根本无法凝聚士气,一击即溃。只要再一次!再追上一次,他定能将这支沦为丧家犬的敌兵彻底歼灭,安字军就这点这家底,此一战后必然一蹶不振,他不但能守住闻松郡,还能夺回西宁郡,如此大功就在眼前,就在不到三里的前方,怎能放弃!十里松林里有几处适合伏击不错,但只要在那之前拦截住不就成了?打定主意,王成将贾嘉的信揉成一团丢开,下令全军换上弓箭继续追击,此来每人除手握一把长*枪、腰挂一柄短剑,背上还背着一张大铁弓,一壶五十支箭。“敌兵一旦出现在视野,当即射杀!”
“喝!”军威赫赫,其声浩浩,惊得林中鸟儿振翅高飞。
原先预想尽快将对方截杀,不想却在不知不觉中深入松林,待回过神,两边景色已然变了,不再是平坦开阔的林地。望着四周连绵起伏的坡地,王成心觉不妥,勒马而停。也就在这时,前方拼命奔逃的安字军也停下,甚至转过身来,在追兵惊讶的目光中分向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