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慢又似乎很快,王义抬起头来,东方永安很惊讶看着方才还又癫又狂的人,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异常,看来被岁月磨练了的不止她一个。王义这个人她算不上熟识,只不过在小时候有过短暂交集。在东方府举行的摘花大会上,作为一个令人轻视的小胖子,他有出人意料、十分不俗的表现,出身商贾之家,举止却与浸透铜臭的富家子弟不同。后来东方家出事,李明珏请王家出面将两名沦为官奴的小女孩买下,再后来她与东方苏苏逃离长阳,那便是他们唯二的交集。她一直没问过李明珏与他如何结识,岁月蹉跎,人世辗转,她与李明珏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与瑶琴长久分隔,她的生命中来来去去很多人,生生死死、变幻无常,哪里还记得那个因为瑶琴才续下了丝缕关系的王家?所以此次王家帮助她,是绝没有想到的。
不论是因为瑶琴还是有其他考量,王家都给了她无以言说、堪称改变她命运的巨大帮助。安字军将是她一生中最至关重要的转折点。惟其如此,她不愿回报以欺骗。王义会做出何种决定,她无法肯定,如果留下她感激不尽,如果离开,情理之中。毕竟要说熟识、要说情义,李明珏才该是他、是王家最好的选择。若王家撤出,无疑安字军会遭受重创、严重者甚至生死难料。常于生死线穿梭,她不是没豪赌过,然而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般让她紧张至无措,让她毫无底气。她负在身后的手心沁出层层冷汗,盔甲下的衣衫也浸湿贴在后背,每分每秒都变得那么清晰,她讨厌等待的感觉。
王义仍旧没有说话,她长出一口气先开口:“我让人送你们回长阳。”说出来,反而解脱了一般。她打定主意,此事往后,再不会将命脉交到他人手中,由他人决定自己的生死!说罢,走过王义,打算离开。身后的人叫住她,却是问了句:“你身边带着一名小娃儿?”不等回答又道,“你不用告诉我他是谁,只说是与否。”
“是。”
“好!”王义一喝,“我王家将会接续支持安字军,无有任何改变。”
“理由?”不得不说出乎意料,但让人欣喜。
“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考量。你坦诚以待,我王家诚意以报。欲成大事不拘小节,主帅想必比我一介商贾更懂这个道理。况且比起大云山,安字军更需要帮助不是吗?你只说行不行?”他伸出手。
对于王家递出的橄榄枝,安字军除了接受何有其他选择?东方永安随即伸出手与他相握:“愿你我同心协力、合舟共济,共成大事。”
两人重重一顿,宣示新合作达成。
分别前,王义说了句:“此次我亲自来另有一个目的,被这么一搅,差点忘了。入夜之后,请主帅与我同行一遭,去岭花城见几个人,安字军后续能不能获得更强有力的资助,就看主帅能否说服这几人。”他提醒,“殿下的事暂且就不要告诉他们,先将他们拉下水再说。”说罢嘿嘿一笑。
对于王义选择安字军的理由,要说一点不在意是假的。但对方都说了他们是各有保留,岂好再追问?东方永安心中独自捣鼓一通,仍是不明所以。他为何会有那一问?是知道了李追星身份?难不成认为自己会拥立李追星?但那也构不成他选择安字军的理由,首先他何以肯定自己会背弃李明珏拥立李追星?其次又何以能肯定安字军对上大云兵一定会赢?再者与他有交情的是李明珏,不是她更不是李追星。又或者王家已经投入太多,难以抽身?她虽不了解王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是懦弱、不敢壮士断腕之人。到底为何,想来想去想不出个结果,东方永安决定先将这个问题抛在一边,全力应对即将会面之人。
安字军的机会,她必全力以赴,绝不放过!
另一边,东方永安离开后,潘莲走过来,挽住王义的手:“虽然我很喜欢嫂子小姐,但你肯定不是因为我跟嫂子选择安字军。为啥?莲子想知道。”
“咱们换个地说。”
二人寻了一处僻静地,王义道:“她身边带着李明易的遗孤。”
“所以?”
“她没打出先帝遗孤的旗号,说明什么?”莲子摇头,在她困惑的目光中,他解释,“说明她不打算拥立这个孩子。那她还能帮助谁?”
“五殿下?”
王义点头:“以她与五殿下之情,必然选择五殿下,也就是说安字军最终必定合军大云兵,这就是我选择安字军的理由。安字军的实力你看到了,与大云兵一南一北,将大大加快平息烽火、恢复和平的进程。最终五殿下拿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回到他该回的位置,于私这是我的期盼。于公,以殿下之用情,我王家帮助东方永安便是帮助殿下,这是我为王家计。反过来,若我王家撤出,前去北方,先不说有七殿下相助,殿下需不需要,就说安字军羽翼未丰,多半难以撑持,落个溃散的下场,大云兵压力会急遽增大,结果反而难料。”
对于自己缜密的思量,他信心十足,不想莲子却提出异议:“为何她一定要拥立哪一位?她就不能为自己谋吗?”
王义毫不迟疑哈哈大笑,对莲子的异议十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