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了西宁郡与岭南郡后,安字军就不再行动,好似如它自己说的,当真甘心偏安一隅,乌浅将目光移向东面。李秀更是根本没注意到这支从山野沟壑里冒出来的队伍,不过一两万人,与李璜军的十几万大军比起来,任谁也不会觉得它的威胁能比李璜军大。更要紧的是,李璜大将乌浅率军夺去闻松郡后,西面压力陡增,中部又有十万大军与李璜军僵持不下,双方实力相当,一时谁也无法轻易吞吃谁,便都采取守势、按兵不动。丰府郡驻军与乌浅军相持,长庆军与李璜军相持,其余零星小部,如西面的安字军与占据东南角涿水与临水两城、也就相当于占据了整个涿水郡的温字军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利州形成短暂的平衡局面。
便是这个间隙,王义亲自押着又一批货物到来,但因为形势愈发紧张,货物数量远比说好的要少,所以王义亲来让东方永安颇为不解。给自家媳妇一个大大的拥抱后,王义对她直说来意:“货要进利州不难,但要到达你们所在的西宁郡却更不容易,所以考虑其他途径的事应该要摆上日程。主帅的意思?”
东方永安的声音从盔罩后传出:“诸位有什么意见不妨先说。”屋内与会的都是安字军最核心人物:三军与护卫军大将以及辎重营营令。军备之事繁琐细碎,茫茫头绪,众人不知从何说起,一时无话。她转向辎重营营令:“就请营令先说,也好让大伙知道目下是个什么形势。”营令应是,不慌不忙翻开一直抱在臂弯中的牛皮大册:“仓廪中现存甲胄可用者共两万两千套,其中一万套轻锈,五千套重锈,亟待新品补上;藤甲一万;铁木盾三万九千件;刀与剑共计一万五千余,杆尖俱在的□□两万一千件;弓两万八千张,另五千修一修可用,一万不可修不可用,箭矢四万,其中八千有杆无镞;大型器械,投石机五架,其中一架损坏待修;轒輼三十辆,冲车两辆,临车三座,云梯两百……”待他如数家珍数完,众人大松口气,两郡有如此丰厚仓储大出他们意料,不禁佩服他们的主帅程安联合乌浅军在西宁站稳脚跟、而后相机夺取岭南郡、随即又偃旗息鼓的明智之策。
因为程安的敏锐果敢,对形势的洞悉之利,他们才能在西宁建起大军根基,并以此为支撑将队伍迅速发展壮大为三万人。安字军从成军伊始,首要问题便不是战力,而是军备。关于战力,众将原也忧心,然程安实乃可谓异人,他全盘制定的训练计划虽与别不同、闻所未闻,却行之有效得很。其中最为怪异的一点就是,对新兵的训练不但重在体能、技击、配合,连军容也不放过,程安说过,锐军之精要首在精气神。众人对此曾嗤之以鼻:早起有精神大喊两声,就可成为能征善战之军?前所未见,说了小孩子也不信嘛。然而没过多久,奇迹发生了,刚进入山谷如一盘散沙的新人,几个月后再见面貌竟是焕然一新,有多少真本事说不清,然而一眼看上去,便是好一个朝气蓬勃,连带老兵们精神也大为一振。不但招募的新人,就是县城郡城新编进来的士卒也必要先去山谷受训才可入军,如此安字军的战力倒甚是稳定,正面刚上正规军也没在虚的。唯有军备方面与正规军相比颇有差距,脑子灵活的早就想明白,这正是主帅暂停征伐脚步的原因。
而今听营令一清点,不但没有想象中大大的缺口,箭矢之类反有盈余,众人自然放心不少。这些军备,虽说有的生锈、有的损坏,但安字军总共三万人,马马虎虎能够人手一件,尽数装备,要攻城不容易,要守城那还不是妥妥的?
豲子道:“这么说,装备一事也不是那么迫切,还用老办法,请王先生化整为零运进来便是。”东方永安问:“你们都是这样想的?”有人点头,有人不语,她点名,“程放?”自自称主帅,程放便拒绝她再叫程叔,以免偏颇。然他为人稳重缜密,遇事不决,东方永安多让他领头陈述己见,以带动他人。如此决事方式,她有自己考量:一来,习惯使然,“程安”是她不可磨灭的一部分,使她善于听取他人意见,没有独断专权的习惯。二来,她有意培育手下将领自主思考的能力。她手下的人除了程放与原先郡县干吏多少有些经验可以倚仗,其余多是平民出身,不长于兵法,只能靠实战累积经验。战场瞬息万变,她不可能每场手把手教,或者亲临,如此必要他们各自快速成长,要快速成长就离不开动脑子。
程放略一沉吟:“我们的队伍还在扩大,也必然不断扩大,这些军备很快就会不够,提前筹谋是有必要的。依我看,王先生运进的同时,分派几支小队去长庆那种大郡购买,若是能通南北,就可以从青州甚至隔江之地买进。”
“对呀,南阳!咱们都没想到。”水獭眼睛一亮。长腿郭飞没好气道:“说得简单,南边李璜军的地盘怎么过?”水獭凸眼睛骨碌一转:“你们不知道吗?有路径可以避开南山郡,直插蛮荆,蛮荆南面就是万江!”他越说越觉得此法可行。
东方永安道:“若到非常之时此法倒是可以一试。”
“我说吧。”
“不过,蛮荆为流放之地,内中鱼龙混杂,形势不明,地势多变,不比穿过南山郡容易,此法暂搁。”她话锋一转,“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