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判定自己束手无策。
“怎样?”她的脸色让伏瑟因见到她缓下来的心跳再次急骤起来。
东方永安一言不发,起身就冲下踏脚,几乎是飞奔出寝殿,留下伏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一路狂奔入荣庆宫,那里一片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小太监正在将翻倒的桌子摆好,见她风似的卷进来,吓了一跳。只见她寻找到那只李穆带来的玉壶,壶中酒液已经洒了大半,幸仍留下些许,她仰头就着酒壶尝一口,砸吧两下嘴,二话不说丢开,闭眼杵在原地半晌,脸上表情阴晴变幻。小太监们不知她发什么疯,不敢动作也不敢出声。
蓦地她睁开眼,直愣愣盯着御座,声音带着些许尖锐:“茶盏?茶盏呢?”小太监愣住,她几近咆哮,“宴前陛下喝的茶盏。”这是个可怕的认知,李穆带来的酒没有问题。除了酒,皇帝只在宴前等待的时候喝了半盏茶,除了那盏茶她想不到其他任何原因,而恰巧在李穆来之前,她放松了警惕。可那盏茶是李明易的起居太监端来,难道先帝的不幸又一次重演?
她像来时一样卷出去,身后小太监尚在说:“茶盏早,早收了,郡主……”郡主已不见身影。
宸元殿,宫女们进进出出打热水、倒血水,伏瑟不断挤帕子替李明易擦拭额头、嘴角,鲜血不停从他口中涌出,眨眼便浸透一条又一条帕子,像伏瑟心里流不完的泪。没有哪个母亲能忍受子女如此痛苦,她很惊讶自己竟然没有昏厥。也许是怕,昏厥了,自己最爱的人就会从眼前消失。
她一点一点擦过他的眉眼、鼻子、嘴唇,她这辈子从没有如此认真地做过一件事:“易儿你醒来看看娘亲,你一定要挺过去,娘不能没有你。你就算与娘再有意见,也不能就这样丢下我!”这一刻她才发觉唯有这个人才是最重要的,是她用尽所有心血去爱去呵护的,他就是她的心,世间万物无能与之相比。一直以来,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与他吵架,每每叫他不开心?
东方永安进来的时候,她满怀期望望向那双眼,祈求从中寻到会让她欣慰的可能,可是连那双总是自信满满的眼也黯淡了。她的心跟她的眼一样灰暗下去:“如果没有有用的话,就不要说了。”
深夜的宸元殿依然浸浴在烛火的汪洋中,缭绕的烟雾将殿内熏得犹如仙境,一座光明的殿堂,每一处角落都被照亮,黑暗无处遁形。伏瑟说,人一害怕,就会想要光明。所以她让人将殿周围点满蜡烛,说这样就能将黑暗的影子驱离李明易身边。
东方永安擦了擦额头的汗,将又一根银针扎入李明易曲池穴,这本是她所擅长,可现在她的心却像石沉大海看不到任何希望。她代替了伏瑟的位置,而伏瑟在躺椅上靠了一小会儿,在床边趴了太久,让她终于感受到了岁月的无情。婢女依旧有进有出,却越发悄无声息,好似害怕惊醒殿中的鬼魅。
东方永安拔出银针替他揉搓,又再次扎入,对其他穴位亦是如此一一重复,可她在做无用功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脑中的思绪也像无头的线团越来越纷乱。她想起初见李明易的时候,他还是个只会跟在李明珏身后屁颠屁颠的天真小孩。转眼再见,他成了纨绔子弟,那时自己对他并无好感,然后某一天他说他心悦她,她怎么想来着,只当一句笑话,听过就忘。再后来,伏瑟去找她,虽说是为了让大辰变成自己心中更好的样子,可到底利用了他的喜欢,回到宫中。
他们之间本不该有如此多的交集,全凭他一次又一次靠近,一次又一次妥协退让。那个月夜,年轻人在池边借酒浇愁的时候,自己是否有过愧疚与负罪感?
“你要好起来。”言语如此苍白。皇帝的起居太监来回过话,茶水是茶房所送,送茶的小太监已经死了,有人见过一名宫女在茶房附近徘徊,这些证实了她的猜想:茶水有问题。但李明易身上的毒却非一朝一夕之事,已有毒入骨髓之象,之前并未显露,说明只缺了那杯毒引。“只有好起来,你才能继续想要做的那些事,完成你的理想。我知道你想做个好皇帝,你一直很努力……”声音有些哽咽。好长的一条线,好恶毒的排布,她能想到是谁,她应该更早杀死他的,应该……“大辰需要你,你不能称了李穆的心意!他已经逃走,以后是你与你子民的时代了,一切,一切,待兴。”怎么能这个时候认输、放弃、倒下?
一滴泪滑落,多少不甘与无奈?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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