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内,伏贵妃与瑾妃坐在皇帝左右侧,侍卫太监们守在亭外,花溆与那男子颤巍巍跪着,伏贵妃道:“你二人谁先说?”那男子道:“小的是殿前卫一名侍卫,名叫孙康,今夜值守,收到阿溆,不,花姑娘的信,说有要事相商,于戌时一刻约在月白门见。哪知到了那里却被人偷袭,后面小的也不知怎么会出现在假山石洞。”
瑾妃道:“也就是说,你二人确于今晚相约?”
伏贵妃脸色不好,花溆急忙道:“不是,我没有约他。”又问孙康,“你收到我的信?可我并没有写信约你。”
孙康疑惑:“你没有?那这封信?”他从腰间拿出一张散发着香味的花笺,笺上字体秀丽,一看便知出自女子之手。花溆愣住,因花笺上当真是自己的笔迹,且连笺纸都是自己惯用的,可自己明明没有写过。心中正打鼓,便听瑾妃道:“不如给伏姐姐看看,是不是花溆的笔迹,若非花溆所写,也不能冤枉了她。”
花溆抬眼看她,以自己多年摸爬滚打以及跟随伏贵妃历遍风雨的经验,从方才开始,瑾妃似乎总是善解人意地替她说话,但实则句句绵里藏针,一不小心就要被扎。
伏贵妃显然也明白,不乐意道:“即便是花溆的笔迹也不能说明什么,大街上随便找个教书先生都能模仿笔迹。”
瑾妃道:“那姐姐的意思,这确实是花溆的笔迹。”她不再说什么,意思却再清楚不过。
花絮心下发慌,被人当场撞见私会男子,还是被皇帝,那是死路一条,罪无可赦。这皇宫里的所有女人都是皇帝的,即便身份最卑微的宫女,哪怕一生都不会被皇帝临幸也必须保持冰清玉洁。她额上不禁冒出豆大汗珠,忽然想起引她前来的书信自己多了个心眼都留着了,于是道:“我有证据证明不是私会,而是被人陷害。”
伏贵妃喜道:“既有证据还不快拿出来!”
花溆从怀中摸出几张信纸:“贼人给我这封信,让我按照信上指示行动,然后在指定之地,用一张张预留的纸条将我一步步引入陷阱。”她呈上信纸,“请陛下明察。”
太监将信纸转给皇帝,皇帝看了一眼,脸色却愈发阴沉,转递给伏贵妃:“爱妃自己看看。”伏贵妃急急掀过一张又一张,最后望向花溆的眼神染上悲凉。花溆心下一咯噔,他们都不应该是这种神情才对,便听伏贵妃道:“这些真的是证据?你再找找是不是拿错了?”花溆不明所以,伏贵妃将信纸交还给她,“你自己看看吧。”
花溆接过,一张张掀过,眼睛越瞪越大,满满的不可思议。没有,纸张上什么都没有,一个字也没有!她像被抽尽力气,跌坐在地喃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明明……”
瑾妃道:“花溆你竟然用几张什么都没有的纸就想糊弄陛下?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为何如此糊涂,不但做错事,还妄想欺君!”
花溆这下真慌了神,却又百口莫辩,只重复道:“我没有,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伏贵妃亦觉事态不妙,向皇帝恳求道:“花溆跟了我这么多年,做事周全,为人再规矩不过,她不会做出如此,如此苟且之事,更不敢戏弄陛下!陛下将此事交给臣妾,三日,臣妾一定差个水落石出,给陛下一个交代。”
只要皇帝将事情交给她,她就有办法保下花溆,甚至将这一出换一个完全不同的唱法。
哪知瑾妃道:“此事要查清其实不难,不需三日。”
皇帝问:“如何?”
瑾妃笑,她不再掩饰,眼中露出势在必得的神光:“只需请婆子们来验明,她是否仍是完璧之身即可。”
她这般提议,伏贵妃隐约觉得不妙,看向花溆,见她眼中光彩退去,就知道完了。直到前一刻,花溆都没有放弃挣扎,但瑾妃话一出,她的眼神暗下去,如火堆被掐灭最后有一丝光亮,向所有人宣告,婆子们只会查出一种结果。
伏贵妃也禁不住呢喃:“怎么会?”花溆有一个情郎,她是知道的,她的情郎在殿前卫当差,他们偶尔会偷偷相聚,这些她都知道,她原本打算再过个一年半载就将花溆放出去,给她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她好好嫁人,作为这些年她尽忠职守的赏赐。花溆是她的心腹,是她最得力的左右手,甚至可以说是她的亲人,离了她,她连日常生活都会受影响,所以她多留了她这些时日,想着多过个一年半年的去与皇帝说明也不迟,岂知会就此横生枝节。
花溆已经二十八,按照寻常女子嫁人的年龄来说已是老姑娘,她早该出宫的。思及此,伏贵妃心上一阵绞痛,再顾不得其他,跪到皇帝跟前,她已经很久没向任何人跪过,即便是皇帝。皇帝亦吃了一惊,听她道:“是臣妾的过错,有一件事臣妾早该向陛下禀明,只因臣妾私心耽搁了。”
皇帝大略知道她要说什么,道:“你说。”
伏贵妃手掌交握,郑重磕一个头:“陛下容禀,花溆有一个情郎,她与情郎两情相悦,海誓山盟,臣妾早已知晓。本该阻止她二人,但臣妾不忍拆散有情人,且有意等花溆出宫,让她嫁与她的情郎,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