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东方苏苏说了那番剜心的话,东方永安就发誓她不来找她,她也绝不再去找她,反正她又不是小孩,能过自己的日子,她何必去热脸贴屁股,像她说的,犯贱呢。只不过她脸上装的若无其事,偶尔紫熏透漏一两句洛施施又去了芙蓉园之类,她就会格外竖起耳朵,听一听。洛施施虽然偶尔去找点麻烦,倒也没惹出什么过分的事,她也就放下心来。
她就住在重明宫的西偏殿,紫熏给殿里换了鲜花,出来与安陵相视一笑。紫熏还是在李明珏殿里,只不过她算是重明宫的总管,多少得照看着点西偏殿,安陵则是直接拨给了东方永安,当她的影卫,这些东方永安倒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安陵时而出现,时而咻的一声又不见了。
“这是个口不对心的主。”安陵道。
“谁说不是呢,咱们那位本就是口不对心的,又来一个,这两凑一处倒也有意思。”紫熏道。
“你瞧着殿下什么意思?”
“殿下的事殿下自有打算,你我不必过问,做好分内的事就是。”不愧是重明宫做到总管的女人,说起话来滴水不漏。
安陵笑一声走开,她原不是个八卦的人,只是清楚重明宫的情况,忍不住问一句。李明珏将人留着不似要做仆人的样子,但重明宫的女主人由不得他做主,以这位的出生最多做个侍妾,先不说那高谦的孙女愿不愿意,就算真能,这位也不像做得了侍妾的样子。
从她进尚药局,她就被调去她身边,先不说李明珏这关心的架势不像对一个侍妾,就说她本人,外表虽平平常常,并不乖张怪异,但据她了解,小巧娇弱之下藏着的是敏捷利落的身手,她也难以评定自己与她比起来是否占优势。除此之外,她看似懂得并遵守宫中礼仪,但她看得出那并不是与生俱来就被驯化,更像是一种刻意而为,小心翼翼藏着掖着,然而一不留神就容易将本性暴露出来。没错,她的骨子里缺乏一种对上位者本能的恭敬顺从。
她体内藏着一股野性,相似之人,能嗅出同类的味道,她是一只狼,只不过暂时披了一只羊的皮,原因不明,但她相信等时机成熟她就会露出本性。
她甚至想明白,李明珏会被吸引,恐怕就是为那股藏匿着的野性。
四月初一,皇帝带着内眷往大昭国寺去,大昭国寺在城东南隅,三天前羽林军就沿途清道,到了这一日天还没亮就在街上实行管控。但这管控很有意思,并不是封街不让人过,而是在街上架起人墙,留那么一小点地方,好让百姓尽情围观。
这场拜佛活动场面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与南郊祭天那是没得比。但皇帝显然不想就这么默默无闻往寺庙去,所以一早文武百官就从天照殿正门天照门排出来一直排到大街上。
礼钟鸣响后,皇帝皇后妃嫔与皇子的车驾一溜啾出来,车队前是仪仗队一路上敲锣打鼓,车队后是百来个宫女太监,排成两队,每一个都以极正的姿势手捧一个深漆宝盒,东方永安后来才知那都是皇家的供奉。前后都有羽林军护持,这一行浩浩荡荡,大张旗鼓,是定要人尽皆知。东方永安与紫熏同乘一辆车,透过车窗可见路边的百姓们一个挤一个围观凑热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偶尔传入一两句:“听闻陛下此去大昭国寺是为祈福。”
“哪是什么祈福不祈福,我跟你说,陛下准是为醉春池的事去的,醉春池的事听说了吧?”
有不知情者顿时围过来:“什么事,你说说。”
“就说花神祭那日献祭舞时……”那人巴拉巴拉讲得眉飞色舞,旁人听得惊奇不已。
有人道:“你说的不对,那事过去好些日子了,我听说陛下这次分明是为了酬神去的,陛下做了一个梦,梦见金佛自西方而来。”
旁边人笑道:“看你胡说八道了吧,陛下做个梦你哪儿能知道?”
又有人凑过来:“他说得不错,金佛的梦咱也听说了。”一时有几人纷纷点头表示自己也听说。
金钹铜锣敲得东方永安耳朵生疼,她从腰间摸出两个软塞塞进耳朵,果然好多了。紫熏看她两眼,她笑嘻嘻又摸出两只递上:“给你也准备了。”
“这是什么东西?”
“丝绵做的,效果好着呢,你也试试。”说着坐过去替紫熏带上,紫熏笑道:“尽想些不正经的玩意。”
车队游街似的行了约莫两个时辰才到,东方永安探出头瞧见大昭国寺外围筑一堵高高的红墙,正门门洞即足有两丈高,朱门重檐,并列三个门洞,甚是庄严巍峨。
皇帝的车驾从正门进去,随从的车驾则拐入一条小道,由偏门进入。车子在东北偏院外院停下,小厮们送到外院就退出去,东方永安下车时,侍女已经准备好轮椅,紫熏带着她进入厢房,她们仍是与李明珏在一处。后宫妃嫔们则住在西北厢房,与这里隔了一片松柏和小石塔。
休整过,前面传话来,紫熏随侍在李明珏身边往前面去,东方永安腿脚不便就留着了,本来李明珏带她来就是让她见见世面而已。人都走后,她摇着车出了厢房沿着青砖路乱逛,穿过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