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刑房今日有些不同,往常这个时候都是充斥吆喝打骂与哭泣,今日却静得有些不同寻常。外人不知,内刑房此刻大大小小跪了一地,都俯首叩地一动不敢动,等着面前的煞阎罗发话。
那日魏公公从李明珏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寒气时,料想自己躲不过,不想两三日了对方未有动静,他思量着许是因奉皇后娘娘的意思办事,这五殿下又是娘娘儿子,也不好拿他怎么样,便放过他了。但今日一早,他还在床上,小太监就慌慌张张跑去说李明珏已经在内刑房等,他吓得从床上滚下来,边跑边穿鞋子衣服。
眼下就是这般光景,李明珏已经在内刑房坐了半日,却一声不吭,他虽不说话,跪着的众人只感背脊沉重抬不起来,双膝如灌铅也动不了。
魏明壮起胆子稍稍抬起头问:“殿下今日来是有何事吩咐?”
李明珏这才站起身踱两步:“今日只是来见识见识内刑房。”他环顾一眼四周,“这些刑具我都未曾见过,是公公发明的?”
魏明不明他意只敢道:“殿下何等尊贵之躯,没见过是自然,有些是前朝传下来……”
不等他说完,突然啪一声,李明珏从案上拿起一根竹篾鞭抽在地上,清亮的声音在四面封闭的室内格外响亮:“这个是你想的吧?你是怎么想到的,这竹篾子又韧又利,抽起人来疼痛加倍,想必那些女子在你手里坚持不了多久。”竹篾的鞭子上半面已呈暗红色,不知饮过多少血。
魏明抬了抬眼皮,平日他喜欢拿着竹篾鞭子,高不高兴就抽两下,那玩意的确好用,看起来不那么凶残使人害怕,可你若小瞧它是要吃苦的。就好像他这个人,不过是个内刑房公公,外人不大瞧得起,可谁又知道他能在这小小的地方呼风唤雨,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呢。
安和道:“殿下你可不知道,这算小意思,这些还有这些才有意思。”他拿来一两种刑具,“这个竹板吧,往人身上一扎,两边着人用力拉,管教你五脏六武都吐出来,还有这锥子,扎了鼻子与脚腕,再用铁链一串,啧啧。”他说着打个寒颤。
李明珏道:“我记得这些从本朝开始就废除了,内宫不准再用,怎么旨意没传到内刑房?”
魏明支支吾吾辩道:“殿下您不懂审讯这事,没点手段,撬不开那些顽固贱人的嘴,况且这些皇后娘娘……”
“混账!皇后娘娘向来宽厚仁慈,虔心向佛,你的意思是她叫你用这些酷刑?”
“这……”这话可不好说,内刑房存在了这么久,这些刑具也用了这么久,皇后娘娘没过问,那不就是默许嘛,但他却不能明说,要说了岂不是再多请个皇后来治自己?“殿下这只是小的职责所在。”
“公公说这是你的职责?”魏明赶紧点头,李明珏又道,“安和,去将人带来。”
安和去将几名受刑的宫女带来,李明珏指着其中一个:“这个被指偷了布帛,查到现在仍无证据,公公倒好,一早拔了人手脚指甲。而这个,是华章宫的吧,公公说说她何罪?”魏明颤颤巍巍不答。李明珏用手里的鞭子点点旁边小太监的脑袋,那小太监慌忙道:“她偷了贵妃娘娘一盒百合香。”
“偷东西着实该罚,但。”李明珏声音陡然一变,“魏公公到底是秉公惩罚还是滥用卑鄙手段随意用她们玩乐?”那小宫女闻这一喝,伏在地上痛哭不已,因为她已经站不起来,双腿关节脱臼,下身已经糜烂。李明珏方听到她的伤情时,双肩气得颤抖,一来太过龌龊不堪,二来他想到若不是之前安和与东方永安一同出现过,这次东方永安不知会遭受什么样的苦。
他一鞭子抽在魏明身上,魏明头磕得咚咚响,抖如糠筛。李明珏又坐下,语调恢复不疾不徐,冷淡如古井水,拿脚踹了踹身边的小太监:“你来说说,秉公办事的魏公公干了多少这样的好事?”那小太监拿眼偷瞄一下魏公公,不吭声。“谁能如实说来,今日我便网开一面,算他将功补过。”
于是有跟着魏公公的副手太监抬头道:“我知,我说。”魏公公恨恨瞪他一眼,随着他一一道来,耷拉一张脸,脑袋如蔫了的南瓜胚子歪落下去。
这小小内刑房发生过的事也能叫人闻之心惊肉跳,听完良久,李明珏道:“在内宫如此狂妄横行,败坏皇后娘娘恩德,违背太*祖盛德皇后之意,滥用酷刑,在内宫制造酷狱,将内宫搅得乌烟瘴气,冤魂哀戚,你该当何罪!”
魏明心中一股凉意,上冲到脑门,下寒到脚底,战战兢兢道:“小的,小的知罪请殿下开恩。”
“内刑房本掌内宫刑罚,如今领事的倒先犯了事,去叫内务省荆公公来!”小太监领命而去。这荆公公自然就是内刑房上头,魏明听了,想自己平日与上面多有往来,殿下既请荆公公来发落,自己保不定有一线生机。
一会儿荆公公随着小太监过来,路上已大略了解事情,见到李明珏,虽脸色平常,未大怒,但周身凛冽已知这事须得甚是小心拿捏。上来拱手作揖见过,李明珏道:“公公认为此事该如何断,此人该如何惩治?”
荆广怀心想,这事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