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荆襄庙会,大体形式和参与人员和往年区别不大,左将军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但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他被安排坐在了原来刘表坐的主位上,旁边是两个的荆州牧公子,刘琦和刘琮,一番祭祀五谷之神的活动后,照例说了些祝词,之后便是推杯换盏的宴乐。
这刘琦今日也是一身蜀锦华服,起身过来敬酒,寒暄着,“此次父亲重病,我等兄弟年少,幸有皇叔坐镇主持。只是不知安之为何和往年一样跟着来呀?”
“公子言重,在下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听公子方才在各地官员面前发言,持重有为,落落大方,哪里是年少需要他人撑场面的?”这大公子刘琦怎么都是及冠成婚多年的青年人了,二公子刘琮也是前些日子刚刚和蔡家女儿结了婚,被荆州世家大族联盟,给牢牢绑在了一条线上。
刘表若说他儿子年少,也就那个不经事的老三刘修配得上这个评价,说起来不过是叫他前来主持庙会的一个借口罢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两个儿子机会,提前面对治下各郡县的大小官员,刘景升看来是还在纠结该选哪个接班,这才不好直接因为这件事,让下面人猜测出来。
但正是这种看似公平而不偏爱的态度,才让身为长子本应依照宗法制度继承主位的刘琦更加尴尬,让荆州各大门阀世家的官员起了心思。
“至于安之那小子,前些日子出去跑马,许是迎风着了凉,正巧最近在家养病,未能与公子相聚倒是憾事。”上次带这小子出来,刚来了第一天就被那蔡瑁追杀到了驿馆,这赴宴如赴战的架势,老子是疯了才把家里的小祖宗带出来吃你们这鸿门宴。
“唉,叔父可是因上次蔡瑁追杀之事,说起来这事也是因琦而起,皇叔和安之皆是受了那蔡氏的迁怒。”刘琦也不是傻子,就那小子的身体素质,十几岁当街暴打壮汉的狠茬,出去跑个马就能着凉生病到无法出行?还不是上次那蔡瑁干的恶心事,他爹刘表还直接因为这事一病不起。
如今这鸿门宴谁参加?估计就连左将军都是推脱不得,才被迫来的,还带着赵云护卫,这其中的戒心和防备,傻子都看得出来。
“公子慎言,此处人多口杂,且去和各地官员们多多攀谈交往吧,我看二公子好像正忙着呢。”刘备闻言挑了挑眉毛,摇了摇头无奈笑着。
他其实对这大公子刘琦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如今看来,和前几年那个刚刚及冠,喜欢独自饮酒消遣的沉默少年有了很大不同,而且更可贵的是,虽然各方整合势力在荆州储位争夺上花了不少心思,依旧是个直爽真诚的,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刚刚一番话不难看出,自家那位小祖宗,在小子心里的分量还是不少的。
也难怪了,自家小狐狸平时交友的眼光也不低,一旦认定了朋友后,更是凭借着才华气度以及真诚仗义的性格,能够很轻易地赢得大部分朋友的衷心相待,一身天生的主将气度,更是能够顺利粘合很多不同性格的少年,成为整个团队的核心和关键人物。
家里那几个小子,说起来小时候也没见他们几个像如今这样形影不离,自从自家公子来了,赵统改了性子,糜威定了性子,关平对着那两个小子,更是少了很多原本的孤傲,性格开朗了很多。
一身随了他爹的义气,全扔给了他们四个人的小团队,原本还以为这小子毕竟年长五岁,性子还傲气,未必会服气自家公子的指挥,如今看来,他当初扔过去的千人狼骑里,除了魏延他们那几个自己曾经的亲卫,偶尔还能给他汇报些这几个少年的暗中动向,其余的都被收买的服服帖帖。
至少从得人心为人主这方面,自家麒麟才子有着常人难及的天赋。
但话又说回来了,除了音乐这一个领域曾经是这小子的短板,自家小狐狸好像干什么都很有天赋,文学,武学,玄学,商学,估计如今也就是因为自己现在的实际情况,让这“幼麟”在择主这一点上,看起来有点失败。
很不想给自家公子拉后腿的左将军,虽然曾为久疏战阵的脾肉复生忧心过,但这些日子,每当想起自家公子那句“九死未悔”,总是会莫名地在心中重新鼓起勇气,看到希望,充满了前进的动力。
只是少年人最近在自己面前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两人之间再不复当初那种亦师亦友的状态,懊恼的左将军不由又在心中骂起了自己,一时之间悔愧心疼不已,甚至在不久后就发现自己又被这小子算计了后,久久不知该如何反应。
说算计,还真不冤枉那小子,被早已等在檀溪对岸的两个侄子,暖衣姜汤热水各种照顾个全的左将军,加上本就是刚刚死里逃生,如今听着对岸原本追杀自己的队伍突然一阵惨叫疾呼,一时之间是脑子都反应不过来了,什么叫做“少将军早就料到今日之事“,什么叫请他“切勿担心,尽快离开”,什么叫“狼骑营精锐皆到,必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听着耳边喊杀之声愈演愈烈,甚至有那狼骑营特色的土雷火的轰然爆炸之声伴随着惨叫响起。血压蹭蹭蹭飙升的左将军,心里哀叹怒吼,自己这脑子是被曹操吃了,怎么就信了这主意正的小兔崽子,竟然会因为一顿教训就能学乖?
昨晚那一脸惴惴不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