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
“部队能管着工厂?”
“怎么管不着,听说是武装部的。不光他父亲,路一章也是干部!”
“他是什么干部?”
“是团总支书 记,兼着厂里民兵营教导员!”又说,“到底还兼什么我也不大清楚,反正派头不小,刚来还想把我撵出去他一个住呢?兴亏,时间不长就到外面学习去了。他是春节前来的,过了年就去学习,一直没回来。”
我点头。
“所以,叫你整理铺盖,不是我难为你,就是怕他回来看着你铺盖破破烂烂,说不准一生气也能把你撵出去了!他来了就嚷嚷要整理内务、打扫卫生什么的,如果他回来又要整理内务,你这铺盖怎么能行?你可要抓紧收拾,照我说的做!”
他的确是好意,是看着我可怜。
就是这样,刚开始也没和他热乎起来。可能因为才来,不熟,主要是差距太大。他也看出我不想和他太亲近,平常日子不大理我。
我的工作时间也配合我,天气已经很热了,劈铁场在车间西头,上午有车间挡着不算太热,到了下午太阳转到南边车间就挡不住了。周围全是铁坯朝外散热,格外热。车间领导知道这个情况,上班归上班,太阳大的时候就叫我们找荫凉避一避,甚至不干也行。车间门口北面有棵高大的柳树,上面枝繁叶茂,下午三点左右阳光被遮住了,气温开始下降,这才干活。
但时间要补回来,我们早上提前一小时、下午推迟一小时上下班,这从客观上为和他减少接触提供了方便。晚上睡觉也是这样,总是瞅他没在屋的时候赶紧躺下,或者,等他睡下了我再睡。不管什么时候都赶紧把脸回过去,不和他说话。吃饭也一样,拿着煎饼、碗、咸菜到饭厅去,那里有个角落,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都是捎饭的,在那里把饭吃完。
喝足水,才慢悠悠回来。
就这样,三个月过去了,按他说的没等到四个月,就把床单、枕头套、枕巾、遮被子的那块从床单上撕下来的布,以及牙缸、牙刷、牙膏、肥皂盒、暖瓶等都置办齐了。当时蚊子很多了,我靠门口近进来先咬我,就回家叫母亲缝了架蚊帐,学着他的样子,两边床腿上一边绑一根竹杆,蚊帐前面拴在竹杆上,后面用钉子栓住,用铁丝做了两个蚊帐钩,白天两边一掀挂在钩上,晚上放下来,四边压在席底下。
这么一弄,咋看,和他也不差上下。
他还有双拖鞋,用两个趾头夹着,可城里所有商店都没有买到,只好化了不到两块钱,买了双硬塑料的,虽然没他的好看,趿着,前面像半块饼子,露不出脚趾头,也比没有强。洗完澡就不用老是光着脚,或者趿着解放鞋了。
这一切,自然看在眼里,可从没来没表扬我,还是躲着他,他不搭理也在情理之中,但能感到对我好多了。
我所以按他说做必须说明一下,一是他要求我这么做;二是怕他说的路一章回来把我撵出去;三是现在自已当工人了,也有点牛气,想拾掇拾掇,别让人小瞧了。
就在这时,路一章回来了。
按说,这时不应该说路一章,一是为时过早,二是对他不了解,和他交往也不过就是宿舍的几件事,大部分还是是听郝强说的。但写也无妨,他确实是个重要人物,早晚都要写。
郝强对我好是从水桶开始的。我们宿舍在最东头,自来水管在最西头第一间宿舍前,一共十间宿舍。路虽不算远,但下了班洗刷也真要费点力气。虽说买了脸盆,但来回端水还是不方便,以前是在水管前洗,洗多了人家就有意见,说水溢到门前了,下水道的确不顺畅。就端回来洗。要洗两遍,第一遍把明显灰圬洗掉,第二遍再仔细洗。可这时已经坦胸露背,不大好意思再去端水。水管前总是挤着许多人,一时半会儿也挨不上。
郝强就说,叫我用他的水桶。
“你去一次,脸盆和水桶都捎着,就不用再去了。”
如果恰巧他也洗,这些水差不多也够了 ,不够才去接半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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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又买了暖瓶,不是我偷懒,也不是想不到,是他没说连他的一块打着,他不说就不好意思替他打。可没过几天他就说,“贾清,怎么不连我的一块捎着?”
我一楞,才欢天喜地一块捎着打。
刚从农村来真的很卑微,做好事也怕人嫌弃,他肯用我打水,说明把我当自已人了。
就在那几天,他说路一章要回来了。让我吃惊的,对路一章的态度也变了。刚来,他说路一章是用尊敬、羡慕的口吻说,虽然也能听不服气,但不严重。可现在时间过去几个月态度就变了,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或许刚来他提防我,现在熟了就不提防了,反正嘴里全是不屑。
他说:“贾清,你知道吗?”
我说:“知道什么?”
他指着对面的床说,“那地方原来是我住着,可厂里为安排他,三番五次找我做工作,叫把那地方让给他。你说,厂长书记都找我,能不让给他?”
我点点头,又觉得不踏实,说,“是啊!”
“所以,只能让给他。再说,书记还和我说,说他我们得罪不起,都这么说了,能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