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上就不行了。
跟他看蓝球回来已经快十点了,虽然天长,但在农村老家也早睡了。他洗把脸,我因为没有脸盆只好到水管上把脚丫子冲了冲顺便也抹把脸,靸拉着鞋回来。他已经脱掉外面的长裤,露出里面的短裤衩子,裤衩子也新奇,边沿竟是弧形的,还有两条白杠杠。
已经顾不了许多,跑了一天真的累了。抻开铺盖刚要爬到床上,他突然过来大声说:“贾清,怎么搞的,这是什么味道?”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闻到了,打开铺盖的一 瞬间一股异味扑面而来,是咸菜和酸煎饼的味道。干粮虽然拿出来了,可先前的味道还捂在里面。
张惶地看他,意思是:“这可咋办?”有些嫌他大惊小怪,只在心里嘀咕不敢说出来。
他理都不理我,冲我大喊:“看我干什么,还不快抱出去抖抖!”只好听他的抱出去抖了抖,虽然还有味道,比刚打开好多了。赶紧钻进被窝里,还有味,只好把四周掩紧,味道才小了。
他没再说什么,拉灭电灯。
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对我说了他的意思。起先听着不对劲,听完 了,觉得说的也有道理。
他说,知道我是农村人,家里穷,没钱置办铺盖,可现在“你当工人了不是?就不能和在家一样了,要把铺盖弄得像模像样!”
我看着他,在他看来是听他说,但在心里真不想打理他。心里想,这人也真是的,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我是农村来的铺盖的确不好,他却直接说了,一点情面也不留…… “他是怎么啦?还要怎样—— 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虽然这样,还是表现出认真,他竟露出友善的样子。见他这样,也只能勉强笑笑。
他接着说:“这也不要紧,可以慢慢想办法,比方说,第一个月发了工资,你可以买条床单,据我所知床单不要布票,就是要也很少,没有的话我可以先错给你,等发了还给我。床单六尺就够了,但一定要扯八尺,撕下二尺盖被子——”他指着他床上说,“这样,不但褥子遮住了,旧被子也遮住了,多化不了几个钱!”又说,“第二个月,你要买条毛巾盖枕头,甚至买个枕头套,把枕芯装进去床上这一块就基本行了。第三个月一定要买个脸盆,包括牙缸、牙刷、牙膏、肥皂、香皂盒什么的。你总不能当了工人还不洗脸刷牙吧?现在虽然天热可以在水管上洗,要是天冷了呢?在水管上就洗不成了。第四个月呢,一定要买把暖壶,以前是一个人,现在两个人了,一把肯定不够用了,所以,一定要买把暖壶……”
他的意见我一方面排斥,一方面又认为说的也有道理,也能接受,认真点点头。
他问:“这样行吧?”
又点头。
这样说来,你可别认为他脾气好,絮絮叨叨像个老太婆,其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以后,住的时间久了,逐渐了解到从骨子里他其实是个很清高的人,至于脾气虽然不是很坏,也绝不是好脾气。还有,他最大的毛病是在背后议论人、瞧不起人,这是他人缘不好的主要原因。
那天能这样对我,可能是我才来,看着我太可怜,太塞酸,忍不住才这么说。有时,贫困、木讷、老实、憨厚、甚至潦倒也是武器,他是被这些武器打败了。
最主要还有其它原因。他说的叫我整理铺盖,是为了宿舍的整洁,问我:“贾清,你知道为什么那天分宿舍,分着分着把你落下了,可我这里还闲着两张床?”
我说:“不知道。”
他说:“实话和你说吧,我们这间宿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的!因为这里住着个大人物,连我他都想撵走呢!要不是那天你落了单,老卢又找我,又恰巧他外出学习很长时间不在家,说什么老卢也不会把你安排进来,就是安排,要是他在家我也不敢同意。可他没在家这就两说了,所以,才把你安排进来!”
郝强说的“他”就是我的对床,那里靠东墙又临前窗,是宿舍里最好的位置。我一进门就发现了,整张床上被一条军绿色被单盖的严严实实,开始,他没介绍我也没问。
他说:“他叫路一章。”
“路一章……”我重复一句,“怎么叫这个名字?”
“你打算他叫什么名字?”
“这…… 我怎么知道……”
他笑笑,没说话。掀开床单叫我看,被子、褥子、床单、枕头全是草绿色的,也不是太绿,像秋天的草绿色吧。甚至床下面铺板上放着的脸盆、缸子也是军用品。他把床单盖好,被子叠的很方正,盖上被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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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轮廓还能看出来。靠南墙放着张桌子,可能地方窄巴,好端端一张三屉桌被锯去三分之一,又把两条腿钉上,能明显看出来。
两个抽屉都锁着。
桌面上放着一摞报纸和几本杂志,什么报纸和杂志没看清楚。
才知道说了那么多是好意。
没有椅了,有个简陋的台灯放在桌子一角, 如果在桌上学习坐在床上也要斜着身子。
郝强说:“看见了吧,听人说他父亲在部队是大干部,到底多大我也不知道,反正能管着厂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