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拂来,风媱面色惨白,手中墨发坠地,全身发冷。弘澈未察觉,望着飘飞的雪自顾道:“此次若顺利斩杀寒尘,神族一统神玄两族,便是这天地至尊了,将来小六你和腹中孩儿便也是这四海八荒最尊贵的,我这做兄长的,倒是跟着你沾光了……”
风媱却热泪流淌,颗颗滴落,一抹清光离去了。
弘澈只见一抹清光飞入空中,侧首见身旁女子已没了身影,立时反应过来风媱方才是在套他话,跺足拍手道:“坏了!”亦化抹清光追了出去。
便于此时,玄冥也收到了君梵已经去了南海的消息。
城阙之上,风媱急哭了,“……求你去救救寒尘,只有你能救他了……”
另一边是国师雪峰劝说他立即攻打神族,“寒君命里难逃此劫,王纵使去了也于事无补,不如趁神族无人,直取神族!”
玄冥神情冰冷似雪,眼眸猩红,“寒尘若死,本王定教整个神族陪葬!整顿兵马,卯时三刻,雪峰同本王左右两路大军同时进攻!”
风媱无力跪坐于地。
雪峰领命而去。
玄冥蹲下身以袖袍拭着风媱面上的泪,“寒尘不会有事的。”
“他是你兄长……”
“你是我徒儿,本来为了你的幸福我也该留他一命,但他已不是以前的君梵,他现在眼里,没有你、没有天地苍生,只有胜利、只有我同寒尘之命!”
风媱被他这话惊痛地面色惨白,身子越发冷了。她止了泪,按住一切情绪,缓缓起身,“我一定……会把寒尘带回来的。”
……
彼年冬十二月九日,玄冥亲率军队乘夜攻打神族,那一战,神族惨败,死伤无数,痛失两员大将——北帝之子朔月,瑾穆。
玄君发下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活捉神族二殿下明玥,在黄河南北分界处,明玥受伤被生擒。
人间南海,寒尘同子微决战至天明,子微身负重伤,白衣为血浸红,寒尘亦负伤,灵力耗损。
东方海上红日跃出时,天帝乘一只火凤至。
众惊。
两方兵将开始疯狂厮杀。
元玉躲在林边不敢上前,只见半空云端,两名男子正合力对付寒尘,这让起先尚占上风的寒尘明显落了下风。
寒尘披头散发,目眦欲裂,手中赤霄剑发出怒鸣。底下的灵犀却听出了这怒中的悲切与对将死的坦然。她飞身上去,玄甲熠熠,神情端肃,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寒尘的身前,为他挡住了君梵的冰魄剑。
玄甲脱落,里面的人儿轻薄如纸片,青丝散开,云端之上三千青丝同暗红的血液一起飞舞飘散。她欲伸手抚摸他面容,嘴里喃喃却没有一点声响,只有一口接一口的血水往外喷吐出来。
寒尘飞身接住他,右手颤抖着抚向她脸颊,“灵犀,你为何这般痴傻……”眼泪滴落在灵犀的脖颈上,寒尘心痛如绞,“多年前你父亲便告诉我,你会因我而死,让我远离你。这么多年我故意疏远冷落你,可你对我的心意始终如一,灵犀啊……”他吻向她额头、眉间,喃喃细语,“早知如此,我便早早娶你,与你生儿育女,给你荣华和疼惜,终比过……如今这般,令你一生绝望和担忧……”
灵犀却笑了,眼里的泪都是幸福的泪水。她口中血水仍旧在不停地流,她举起手在他胸前写下“无悔”。字写完,手垂落,灵犀带笑合上眸子,永远地离这世界而去,离寒尘而去……
灵犀年满一千二百一十六岁那年,第一次入宫便失手打碎了父亲欲献给王的玉魂,她躲在宫墙角不敢回家,也不想见任何人。
天渐渐暗下来,她希望这夜赶快黑透,如此,便无人发现她待在这里了。可是宫阙千千万,这么大的地方竟然被万万千的灯烛照得如同白昼。她很是担忧,怕父亲的责罚,更怕那传说中动不动就取底下人命的君王会因此事牵累到父亲。
她化出一把蓍草,却思绪乱作一团,算不出这是个什么劫来。一时觉着委屈又自怜,竟哭了起来。
正当她嘤嘤低泣时,一个东西砸在了她头顶,灵犀吓得瞬时止了泪,抬头一看,便看见这墙角外头生了一棵少说也有几千年的若木,青叶红花。再低头一看,发现方才砸在她头顶的正是一朵若木花。
若木花半苞半绽,携有幽幽清香,她在手中把玩着,竟心绪平和忘记害怕了。
似是见她欢喜,一忽儿一朵又一朵的若木花掉落下来,纷纷落在她身旁。灵犀开心地在花中起舞旋转。
少女身子柔软纤细,舞姿翩然飘逸,满身灵气逼人,发出银铃般的欢笑声。正当她怡悦舞动时,从葳蕤叆叇的枝叶间缓缓落下一名锦衣蓝服的男子,直直望着他,似笑非笑,好像要把她看透似的。灵犀惊愕原地,警戒地打量他。
“你是谁?为何偷藏树上偷看我?”
寒尘爽朗大笑,“我在此睡了一下午了,是你这个爱哭女娃娃打扰我睡觉了才是。”
灵犀一时红了面颊,“对不起。”
“你是国师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