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他不知道自己嗓音如何就变沙哑了,好似是心底某团火炙烤的。
“我是灵犀,奉王命,接寒君回国。”
我是灵犀……
我是灵犀……
白冰觉得自己的头脑有很多东西在互相抵抗、吵闹,令他头疼。
他揉着眉心,“你们起来吧。”
灵犀及身后数千将士起身。
白冰侧身面向子微,“既然是你我之事,便不必要令他们互相残杀了吧?”
子微颔首,朗声道:“众将士原地听令!”
数千将士齐声领命!
白冰对身后女将道:“今日对决,我若胜,便跟你回去找回失忆前的自己,我若败了便是死了,你便回去,不必为我再起干戈。”他顿了顿又道:“姑娘,我们以前很熟稔吗?”
灵犀幽蓝眸子蓄饱了泪,却忍住没掉,声音也有些更咽,“是。”
白冰凝视她这双蓝玉石一般的眼,通透明亮,泪水盈盈,全是自己,一瞬间,脑海浮现仿佛是前世残存的画面。他移开目光,待转身间,灵犀化出带来的啸天赤灵剑,双手奉给他,“寒君,这才是你的剑。”
这灵剑同他曾征战杀敌无数,知是寒尘早已蠢蠢欲动,此时自己飞去了他掌心。
白冰拿剑,只觉陌生又熟悉,稍稍挥动,无比顺手,“好剑!多谢姑娘!”
子微手中翠笛不知何时成了一根竹笛。这竹笛色泽古朴,通体发着温润的灵泽,是与他共生共长的一件灵器。
二人相视颔首,众人便见两抹灵光跃入深夜幽蓝的苍穹之上。
本身黑不见光的天,霎时荡开刺目的光亮,那隔绝一切的灵泽杀气,普通人近一分则化为粉尘!
……
时已丑时末。
北荒王宫内,玄冥独立南边城阙之上,远眺前方漆黑的景。
寒风一阵阵吹拂,他的面庞不知是冻僵了还是心绪过重显露于外,比往日更冰冷骇人。没人敢上前打扰他,他旁边守城的两位小兵,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有一丁点惊动打扰了他。只有千夜凉每隔一刻钟送来前方哨子传来的消息,说君梵在风媱房中一直点灯看书,也是没睡下。
玄冥想起自己今日晨时命人送去正守着东西江口的雪峰那里的信,到现在都还没接到回信,此时不免又问了千夜凉一遍。
千夜凉道:“送信的小兵说国师白日里去勘察地形去了,待回到营中已是申时,所以这会儿才给王回信。”边说边将一封帛书双手奉给玄冥。
玄冥急打开帛书,只见白帛之上一片白净,并无一字。他立时怒掷于地,“雪峰是近日糊涂了吗?!信都送错了!”
千夜凉疑惑拾起来,摊开见是白帛,亦是皱眉。
“可国师素来严谨,不会犯这等错事吧?是否别有深意呢?”千夜凉自言自语着,又似在问玄冥。
玄冥已冷静下来,若白帛是雪峰的回信,那么他宁愿他是犯了这等小错!
寒尘。
子微。
两相对决,寒尘胜算居上。可若再加君梵,便很难说了,毕竟连他也吃力。所以,他要知道君梵的去向。
雪如鹅毛,片片飘落,天地之间,冰雪裹覆。
银川王宫内。
风媱知道自己入了梦境,在半醒半睡间,她入了一个梦境。
梦里她好像回到了冥宫。
沁芳殿外大雨滂沱,雨水顺着檐沟直淌,可是屋子里烧着炭火,很暖和。她在榻上打着瞌睡,突然觉得有人进来,睁眼一看,便看见了寒尘。
寒尘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媱儿,听说你有小娃娃了,恭喜你。”
风媱捂着被子望他笑,“你恢复记忆了?快回来吧,等小娃娃出生,叫你做叔叔好吗?”
寒尘起身向外走,“我本来就是他叔叔……”
“你去哪里?”风媱掀被起身去追他。
门大开着,屋外的雨都化作了冰雪,在纷飞的雪里,寒尘飞远了。
“媱儿,我走了,你保重……”
风媱向雪天中飞去,“等等我寒尘!”
“……”
漫天大雪里却再无寒尘的身影和声音。
风媱醒转来,心头一阵怅然若失。她发现室外灯烛尚亮着,自己不在冥宫的沁芳殿,而在银川的家里。
她披衣起身,向外行去,见长案上君梵正跪坐着持一卷书籍在阅览,也没抬头看她,似是看书看入迷了般。
风媱见他穿的单薄,便去拿架子上一件大氅,行至他身畔,将大氅罩在君梵身上。
君梵仍旧沉浸在书里,一动不动的。风媱好奇他看的什么书,如此着迷,不禁望过去,却只是一本银川国的山川志。
风媱依靠在君梵肩上,挨得近了,却发现他身上的气息不对,或者说根本没有什么气息?!
风媱内心惊疑,捻诀拂袖,这“君梵”竟化为了一缕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