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叙欢的一指,近乎贯穿了柳和歌的肩膀。待柳和歌自己跌跌撞撞地到南宫山庄找到只眼医时,血已经染红了他半身白衣。
只眼医看着柳和歌煞白的脸,不疾不徐地为他除了衣,看到也只有一个圆孔状疤痕,以及疤痕附近隐藏在血污之下慢慢褪去的红色纹路。
他用独眼仔细端详了一会,转身向着药柜翻找起来:
“你能躲开的,不是吗?”
柳和歌半卧在软塌之上,面对老者的询问也只能默默点头。只眼医听到他作答的声响,继续说道:
“红线蛊虽为天下奇毒之一,但你这样无节制地透支自己的身体与蛊毒的力量,早晚会被蛊虫反噬而亡。”
“前辈...”
“等会我找些滋补气血的丹药,你服下后这几日都不要动武了。要不是红线蛊,你早就半路就流光血死在路旁。”
他背对着柳和歌,反手丢出了一瓶丹药,且料在丢出的同时响起了门敞开的声音,那瓶丹药理所应当地落入了进门的如意说中。
银如意看着□□半身的柳和歌,看着他肩上那触目惊心的疤痕,一语不发地递过丹药。柳和歌还未接到他便松了手,让那瓷瓶在柳和歌胸前的血污中打了个滚才让对方接住:
“那倘若真有那天,和歌的死状会不会格外凄惨?”
只眼医微微撇过头,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也没什么,自焚而亡而已。”
屋外还下着雨,如意的伞靠在墙边。
两人站在屋檐下,看着充盈的雨水浇灌着这片天地,直至柳和歌将手中药瓶再一次递还如意:
“我用不到。”
如意也没有在意那瓶上的血污,接过瓷瓶收入怀中,望着面前的雨说道:
“等明日元宝回来了,我和娘算不算解脱了?”
柳和歌没有回答,想借走他的伞离开这里。如意咬死了唇,低着头隔着衣服抓住了柳和歌的手臂,一字一句地要求道:
“回答我!”
柳和歌没有回答,任他拉着,两人同一柄伞下,漫步离开了南宫山庄。
等两人来到群香楼,见到敞开的大门之中,香向梦已经等候两人多时。
如意没有想到母亲会亲自迎接,慌慌张张松了手,逃出了伞半边,于是也被雨淋湿了半身。女人也只是嫣然一笑,对自己的孩子说道:
“赶紧先洗一洗,等会贵客来了你落汤鸡的样子,会失了礼数了。”
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如意也没有多看柳和歌一眼,飞奔地跑进了群香楼。柳和歌缓步走入楼内收了伞,脚步踩在铺在地上的砖上,发出稀稀疏疏的缝隙碰撞声:
“香姨,是什么人?”
女人伸手抚摸着柳和歌尚且沾染着血液的脸,看着他被指力洞穿而破损的红衣,说了别的事情:
“等那孩子洗好你也去整理整理,换上我给你缝的新衣服,今天是一个大日子,我们要好好庆祝一番才对。”
脚步声,是随着灯火一起来的。人群鱼贯而入,□□、老鸨、龟公、跑堂。莺声燕语,鸟语花香,他们回到了本应该存在地方,让这座群香楼的砖被他们踩得咯咯作响。
这是一场只会存在一夜的幻梦,为这段杀戮而存在的一个句点。
逐渐点起、逐渐亮起的暖色灯火,照亮了香向梦的脸,粉黛香风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身上,却丝毫没让柳和歌感觉意外。
他是为了什么,去将那座黑牢清理干净?
不就是为了这天吗?
他的手搭在香向梦的手上,作为自己明白的答复。香向梦欣慰地笑了,因为她看到这尊破不了杀劫的修罗,难得得笑了。
南宫鸣已经等候那个男人多时了,端坐在位置上的他此刻没有带剑,因为他最锋利的兵器正站在左右两侧。
客人与卖身之人的嬉戏打闹,老鸨龟公的阿谀奉承,仿佛都只是为了那位客人的到来而已。
确实,等那个男人坐在南宫鸣面前时,已经是左拥右抱喝得烂醉。
中年男人完全没有在乎面前所坐的是武林第一世家的主人,只是自顾自地胡言乱语,自顾自地暗自神伤:
“这么好的地方,就只存在这一天,实在太可惜了。”
而南宫鸣能感受到的,是他那贪婪的眼神,如同饿狼一样锐利:
“楼主想要,大可自己大手一挥,造起数以百计的群香楼,这里不过是寻常欢场而已,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那年坐在王座上的年轻人,此刻同南宫鸣一样脸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但他忍了那么多年,为了不就是这一单名扬立外的生意:
“虚行教、血刀客、想趁火打劫的、三教九流所有和你南宫家有仇的,我都请来了。”
□□中的帝王不在乎世俗伦常,他要的是刺激,要的是伟大:
“无论你要杀谁,杀死你的名号都归我摘星楼。”
如意想出手,却被柳和歌按住手背,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