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庆洋洋的南宫山庄,慢慢再次探向苍穹的十全阁。
这是一场热闹的喜宴,整个南宫家里来往都是武林豪杰、达官显贵。新一任的家主的大喜之日,他要娶的可是阙家风风火火的阙小妹。来往宾客都在称赞两人如何郎才女貌,只有斌家的少主坐在桌前,滴水未进。
他比谁都清楚,南宫鸣来拜访自己之后没多久,帖子就寄到了府上。
阙家那拼命起来比男人还狠的女人,也不知道是着了南宫鸣什么道,收了性子硬是要给南宫鸣做媳妇。
他不是在乎兄弟先自己一步,但南宫鸣不会是那种安于平凡的人。
南宫乐,才刚刚去世没有一个月。
南宫鸣不懂得收敛的性格,却硬是让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要结婚的事情。
他仿佛再昭告着什么,但斌黜武猜不透他的心思...
“黜武不喝点吗?”
坐在一旁的游彻舍问道:
“今天是主人大喜的日子,你和他做兄弟的人,应该高兴才对。”
斌黜武很不喜欢游彻舍这种卑躬屈膝的语气,因为游彻舍的服从只是一句他发自内心的,对自己说的玩笑话:
“看样子九堂也算是不上正轨,他南宫鸣铁了心想做大英雄了。”
“但没有黜武的加入,这一切不过是空中楼阁。”
他确实为南宫鸣做了不少事情,包括现在南宫乐病危他拜托自己调查摘星楼只眼医的底细。但做哪些东西不过是作为一个兄弟做了些应尽的义务,加入九堂与他捆绑在一起,换作以前兴许还会考虑,可是现在的斌黜武很清楚自己不明白南宫鸣此刻的脑袋里到底在琢磨什么:
“聊这些没用,喝酒!”
他为游彻舍斟上了酒,却看到对方并没有与他碰杯的意愿,也是自顾自一口饮下,起身准备离开:
“趁他回来之前,不能让局面乱掉。”
斌黜武不太明白游彻舍到底在说什么,但望着自己面前那为自己倒上的一杯酒,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事情。
这场婚宴,他自始至终都尚未看到南宫鸣的身影。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离席,夺路狂奔。
琵琶声响起,唤醒了沉睡的南宫鸣:
“该醒了。”
他眯着眼,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想离开这温柔乡:
“我现在都买下这群香楼了,多了一会你都不允许吗?”
“这天下的人等着你,”香向梦随意地拨动琴弦,二三音律入了南宫鸣的耳中,也会让他没了继续睡下去的性质:“等着新的南宫家主,等着这武林的新气象。”
“我要的并不是这些东西。”
“那你要的是什么?是找回小妹?还是找到那个害得你家破人亡的武道宗师?”
“我只是不想让南宫家的后人,被一句无聊的谣言捆绑地束手束脚。南宫世家是武林人眼中的剑道圣地,不是什么埋人的剑冢。”
“若是没有剑道之上的森森白骨,又何来你南宫剑道世家的名声?”
“也是,南宫家杀心重的人物古往今来比比皆是,我爹珠玉在前,我又能搞出什么明堂呢?”
他从床上起身,走到香向梦的跟前,用手指将她的下颚微微抬起,让她的眼与自己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
“我做的事情,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为了一点小事,弄得江湖腥风血雨?”
香向梦讥笑道,可却看到与她对视之人,同样笑了:
“如果我不死,这江湖就没有了闯荡的趣味了。”
松开手,换来香向梦重重的点头认同。赤身裸体的他穿上了赤红色的婚袍,提起了那口诅咒的神剑。
香向梦看着那透着光彩的青铜剑刃,最后问道南宫鸣一个问题:
“红线蛊,当真有解药?”
“有。”
他背对着自己,斩钉截铁地离开了。
离开了,已经空无一人的群香楼。
“他人呢,香姐!”
斌黜武推开房门时,香向梦正好准备弹奏下一曲。
虽然明白这群香楼从今往后将不会再有一位客人上门,但她的曲子依旧要继续弹唱:
“走了,走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只要梦还没醒,她就会继续诵唱江湖人的悲剧。
斌黜武明白,必须在今日拦下南宫鸣。
他很清楚,很清楚南宫鸣的所思所想。他想将这场闹剧彻底剖开,将里面腐烂恶心的内胆展现给世间众人观看。可斌黜武明白,明白南宫鸣要的不是一场自杀,而是将所有江湖人的心活生生挖出来。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小子,一切阴谋阳谋全是自己的出谋划策。
可当斌黜武发现自己所有的伎俩都被他学会时,那发自内心深处的寒冷只能让他脚下的步伐越走越快。
人在黄昏,月上梢头。
带着面纱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