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箫觉得小姐得了疯病。
自从那柳先生不再回到这南宫世家,小姐变了个人。冷静,知晓一切,做着她不该做的运筹帷幄。
可自红玉山庄回来之后,小姐又变了回来。
天真烂漫,又带着她该有的忧愁:
“哥哥天天把自己困在十全阁里,不会觉得闷吗?”
桐箫看不透面前的主人,诚如她看不透那斩断璞暇居之锁的那人一般:
“家主有需要烦心顾虑之事,自是不像小姐这般自在。”
“只是柳哥哥很久没有回来了,哥哥也不同我说他去了哪里。”
少女坐在那雀鸣三更的台阶前,望着墙上的鸟雀问向侍女:
“他们是不是在躲着我?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桐箫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下人,一个不懂风月的俗人,能说的方法也不过是一时权宜:
“我们出去走走吧,去哪里都好。只要小姐愿意,桐箫就陪小姐去天涯海角。”
少女听后,开心地笑出声,她掩着嘴眯着眼,望向比自己年长几岁的侍女问道:
“桐箫,是真的吗?真是天涯海角都愿意吗?”
桐箫点了点头,却只是因为心中的那个猜想:
只要小姐不要同那女人一般,就好了。
“柳介厄你笑什么啊?”
阙少芙站在梅花桩上来回走动,却不时看到独臂的男人抱着剑对着自己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瞧见本姑娘轻功好,羡慕啊?”
柳介厄倒是不以为然,围着齐头高的梅花桩走动着,但自己的目光始终在阙少芙的身上。阙少芙知道这个男人古怪的很,那双清澈的眼中所能看见的兴许是自己失足摔倒的滑稽模样。
“你若是不小心,轻功再好也会摔下来。”
“你!”
阙少芙眼一瞪,脚下踩了空。
“你打算什么时候松手?”
那柄剑落在地上,柳介厄用单臂托起了落下的阙少芙。她觉得此时被他托着并不意外,只是他的得意的样子的有些讨厌:
“你要再不放手,我可就自己跳出去咯。”
独臂的杀手点了点头,阙少芙嘴一嘟,只靠着腰腹的力量自他的手臂弹起,落地的瞬间一跃而起,在一丈多高的空中利落翻身,重新落在梅花桩之上:
“上来。”
柳介厄拾起剑,脚尖微微一颠人已同样站在梅花桩之上望着阙少芙:
“你的轻功着实不错。”
“是你看到,还是你觉得?”
“你就在我面前翻身上来的,又怎么会是我看到的呢?”
“你这样说话,真的很惹人讨厌。”
“我是一个杀手,也不需要谁喜欢。”
他说这话时,满是伤痕的脸已经挂着那微笑。阙少芙看到他皮笑肉不笑的虚伪回答,脸一沉提掌直接攻了上来。
她出掌的一瞬就后悔了,因为她也看得到那结局:
毫无疑问,柳介厄在梅花桩上比自己还要灵动轻巧,左闪右躲让自己连他衣角都摸不着。她越想越生气,越生气掌势就越快。
杀手却也只是笑着,任凭着女人的胡闹。
越逼越近,两个人在梅花桩上跳着没有交集的舞,旋转交错,四目相对或即可分离。柳介厄见过这个场景,却没有没有想到会那么的开心。
他在开心什么不得而知,只是最后依旧抛了剑抓住了她向自己探出的手:
“你输了。”
带着客人进入院子的侍女看到小姐的手被那奇怪的江湖杀手握着,惊声尖叫了一声。柳介厄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是失神松了手。
阙少芙不知道他为什么松手,却是为了不让自己跌下去,一把入了他的怀里。
在那个能看穿一切的男人怀中,她看到了少女同她的侍女在庭院的入口挥着手,向着自己大声喊道:
“少芙表姐,少芙表姐!”
楚娘子打开了门,飞过她脸庞的是苍蝇。
尸体零落地躺在房子里,大多数都是被一招割了喉咙。
她并不觉得意外,苦笑了一声。随即扶着门框,吐了起来。
等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她才抬起了头。
这个女人确实美丽,但这种美丽却又被时间所遮盖。
红颜易老,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明白。
但老和死亡,她自然而然会选择老。
不是她怕死,而是她见过太多死亡,觉得老了没什么不好:
“随我进去吧。”
蒋才却没有,靠着门看着自己的婶婶从门边消失,让耳边传出踏在污秽之物上的声音:“都是死人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没有回声,年轻人抬头望着墙檐上的乌鸦。
血腥味过了几天,用恶臭才能做最契合的形容。
这群黑羽毛的畜生,却可以忍受这气味,在他们离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