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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亦痛苦不解的神情凝固在脸上,却也改变不了柳和歌挥剑的决心。
只要不死,哪怕这只是微乎其微的痴人说梦。
他就会用尚未到达的剑,用即将到来的伤,用终将前往的死。
勾勒不存在的赤色线条,绘出绽放凋零的一瞬之花。
剑锋脱离脖颈的瞬间,纤细之手沾染自己血液的瞬间。
是划破一切的剑,无往不利的剑。
却戮的身躯依然被切割,哪怕此刻他还维持着人形。
但柳和歌明白,自己已经败了。
因为却戮无需剑,可剑招却已经破灭了一切。
他,就是十方俱灭。
金百川坐在书房之中,提笔写完手谕的最后一笔。
忽然一阵凉风吹来,让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关上窗户。
他走到床边,那一只信鸽却正巧扑腾扑腾地落入自己的手中。
取下信签,看了眼,却是笑个不停。
他身后的人开口问道:
“有什么好笑的?”
金百川却只是回答:
“我笑我那个大哥看错了人。”
那人又开口道:
“那金大人,我现在该怎么做?”
眯眼的人坐上了窗沿,看着窗外花园之中一语不发的孩童,露出了他标志性的笑容:
“为黄大人的目标,还劳请龙大人处理下障碍。”
阳光被金百川挡了一半,打在了龙辟明的空荡衣袖之上,打在那道手谕的末尾之上:
“下大永缉捕令,发江湖英雄帖。
匪类柳和歌,格杀勿论。
内卫君子堂大统领金百川上。”
可见,皆非妙法。
他本以为的杀戮,存在与否都成为了疑问。
十方俱灭所带带来的境界,比南宫亦想象中的还要难以理解。
那并非可见的强大,因为强大与否并不重要。
绽昙确确实实击中却戮,这却是却戮想要的结果。
并非他比柳和歌更了解弹指飞光,只是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毁灭。
也许没有那穿越因果的血脉,也许没有那柄代表佛敌的无明长夜,也许没有那份无人可解的执着。
苦行之人向着这死亡之花,弹出了一指。
就如同国恩的一剑,却又完全不一样
他懂得别人的毁灭,因为毁灭是为了生命。
他却不懂自己的毁灭,读不懂自己的永劫。
所以结束了,绽昙只有绽放,就如同国恩身上的那道伤一般,永远没有凋谢的那天。
却戮的一指,杀灭了绽昙的毁灭。
南宫亦所看到的,只有那一瞬眨目之后,无云的碧空。
没有剑诀,没有生死,没有心心念念的不解,只有跪倒在地上的却戮摸着自己的兄控。
那一根如同海螺一般的钉,死死地插在了自己的胸口,鲜血自其中喷薄而出。
笑声,是苦行之旅的终点才能发出的笑声。
柳和歌的剑招输了,但这一枚钉才是他真正的杀招。
在昙花绽放之后,最直观的死亡。
却戮知道,知道柳和歌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因为那一剑杀不死自己,他所作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扭转因果的剑招,不可能是随意使用的如意法。
要做的唯有在这因果之中,加入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一枚钉,一枚宛若海螺的钉。
可就算是这样,他依旧抬头仰天,笑道:
“因果破了(liao)。你渡完了(le)。”
南宫箬从桌上醒来,望着自己的掌心。
空无一物。
可她却握紧了拳头,抓住了空气。
眼泪不停,她不知道为了什么在哭泣。
她只感觉自己置身于那片梦境之中的火红海洋,看见了那少年持剑的背影。
等睁开双眼,手中依旧空无一物。
但是她明白,自己已经有了勇气。
她不再是南宫箬了,她要成为南宫亦的南宫箬,成为柳和歌的南宫箬,成为大家的南宫箬。
她站起身,推开了门。
浑身是血的查不知站在台阶之下,自己面前,说道:
“盐酱醋三人反叛,伙同虚行教的人…”
南宫箬却只是摆了摆手,走过了他的身边:
“麻烦通知如意元宝两位哥哥,即刻出发。”
查不知扭过头,用单着的眼望着少女的背影与剑,低声应道:
“是,总副堂主。”
长情出鞘,握在南宫亦的手上。
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法控制住手中之剑,只因为名剑之间的共鸣在剑诀之后到达顶峰。本该死的是人,可现在换成了剑渴求对方的死。
“南宫施主,杀我取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