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流华殿。
晏华予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一面铜镜,一截露出的白嫩手臂上有包扎过的伤口,但手腕上本该有的几道疤却没了。
她看着铜镜里自己姣好的面容,额头上没有被顾微澜砸破的伤口,精致得还宛若二八年华般。
而事实上,她现在也确实才十六岁。
她已经确定,她重生了,像小时候云姨给她看过的重生文小说一样,她重生到了五年前,下个月就是她十七岁的生辰。
她父皇还在世,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想到这儿,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自己都重生了,那么其他人会不会也重生呢?
拿那个刺客来说,在容帝元年前,她是不认识他的,可现在不过景明五年,那他们之间是有何仇怨,能引得对方如此想杀了她?
除非,对方也重生了,记着上辈子她下令斩杀他的仇,这辈子一气之下打算杀了她!
这么一想,瞬间就通了。
之后,晏华予又想到了祁晏休,他昨晚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不对劲的,但是为何偏偏告诉她景明五年?
他在强调这个时间,让她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时候,而他要么早知一切要么是在试探。
想着想着,她又突然想到了轻禾,那是她的侍女,上辈子陪了她十几年,哪怕最后祁晏休杀进皇宫,她被软禁了也一直不离不弃。
可现在,怎么自她醒来后就没看到她呢?
她转头,打算叫个人来问一下,却发现茯苓站在屏风旁,正在失神地盯着她,直到她看过去,对方才连忙低下了头。
一看到这儿,晏华予又明白了。
得,怕是又一个被她弄死的人重生了。
果然,自己从不是被偏爱的那一个,一个反派,哪会像正道之光顾微澜那样,被上天偏宠?虽得了重生的机会,却也不是独一份。
她清了清嗓子,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唤了一声:“茯苓,轻禾呢?怎么没见她?”
茯苓抬头,回道:“长公主你忘了,轻禾昨日落水着凉,她怕过了病气给长公主,你便让她一直在房中歇着呢,所以今日未曾服侍……”
落水?晏华予想了想,记忆里前世根本没有这一出,但也有可能是她忘记了。
现今暮春三月,天气虽已经回暖,但还是很容易受凉,更别说昨天夜里还下了雨。
“找人给她看过没有?”
“长公主……”
晏华予话音刚落,外殿便传来一道呼唤的声音,紧接着轻禾走过来,先是望了她一眼,接着又俯身道:“参见长公主。奴婢身子已经无碍了,长公主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晏华予注意到她眼眶都红了,像是哭过的模样,于是当即把茯苓和其他人都叫了出去,又拉过她来问:“你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她不关心还好,一关心,轻禾便直接趴在她膝上哭了起来,可却又什么话都不说。
晏华予忽想到什么,心底不由多了些紧张,试探地问:“轻禾,金华台如何了?”
金华台,原本不叫金华台,她前世的时候叫人翻新重修,一直到容帝二年才竣工,后来取了名叫金华台,成为象征她权力的一部分。
她这么问,正常的人是答不上来的,但要是重生过来的人,指不定就知道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轻禾一听这话就抬起了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格外动人,“公主,难道你也……”
“嘘。”晏华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着她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轻禾原本悲痛的心情一扫而空,确定周围没有人后,还一脸激动地拉着她说:“公主,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不知道,你离去后,绥渊王下令杀了好多人。
“当时,奴婢按照你的吩咐,指认了顾微澜,绥渊王在她身上查到毒药,她虽极力狡辩但绥渊王还是以谋害长公主之名调查,后发现顾家贪污军饷,以及收受贿赂达百万两,而楚家贩卖私盐,贪墨河州赈灾银两,以此,楚顾两家及其党羽,全部获罪,被满门抄斩。”
燕国律,谋害皇族本就是全家连坐,而收受贿赂、贪墨军饷等罪名,定是会激得民怨四起,顾微澜哪怕有正道之光,也压不住。
如此结果,真是好大的手笔,晏华予虽然早有预料,但不免还是感到有些意外。
——祁晏休是个不输她的狠人。
楚顾两家是中表之亲,而她下的毒是楚家特有的一种慢性毒,虽然刚开始不会致死,但当时她体内已经中了另一种毒,这两种毒混在一起,只要份量足够就能让她当场致命。
而她死的那一晚,顾微澜来见过她,两人因为早有过节,还发生了一些争执。
她低敛了眉眼,继续问:“后来呢,祁晏休怎么对你的,沈矜北又怎么样了?”
沈矜北,一个她自认对不起的人。
“他放了奴婢和沈公子,后来奴婢自请为长公主守陵,却遇到一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