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不用骗我。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他,你明明很喜欢他。”
那会儿在车祸现场,她差点儿睡过去,他怎么叫她都不醒。后来他急了,到处找她手机要给程逾白打电话,快要拨出去的时候,她用力把电话夺了回去,就这么醒过来,站起来,不顾他的阻拦去了录制现场。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徐稚柳将徐清看作自己的伙伴,亲人,是和母亲,阿南一样重要的人,为她的隐忍和程逾白的懦弱而感到不平:“你们不该是这样。”
他们该是怎样的呢?徐清垂下眼睫,声音闷闷的:“你有喜欢过谁吗?”
“没有。”
“我也没有,他是我唯一喜欢的人。”
说话间门口突然出现脚步声,程逾白重新进来,正说悄悄话的两人都吓了一跳。少年人眼睛睁得大大的,迅速反应过来,对徐清说加油,随即奔逃出去。程逾白看徐清脸颊发红,床也被摇了起来,问她:“刚才有人来过?”
徐清胡乱点点头:“你没走?”
“嗯,抽了根烟。”
徐清嗅嗅鼻子,不说话了。这味道大的,哪止一根烟,再说看时间也不对。他原来有心事的时候,就经常一个人出去抽烟。徐清了解他,程逾白也不多说,拍拍衣服,支开窗户留了条细缝散味儿。
“要不我散散干净再过来?”
“没事。”她早习惯了,“坐吧,说会话。”
程逾白说刚小七来医院告诉他,朱荣去找高雯的时候,高雯报警把他抓了。
“你不用担心了。”
“小七呢?”
“走了。”
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我其实没事,你不用特意留下来……”
“不用管我,你休息吧。”
徐清看他不过来坐,离得有几步远,立在窗边,整个人沉默无言,心里也有点不舒服,干脆闭上眼睛。
程逾白脑海里有几个画面始终挥之不去。一个是,当他为改革的方向和李可爆发剧烈冲突,让她滚开时,她眼睛里瞬间熄灭的火苗,和当初程敏尸体被捞上来时他心里一瞬寂灭的光一样,那是一种永失所爱的惊惧。另一个画面是,当他利用“蝶变”涉嫌抄袭的舆论,试图唤醒她盲目的自卑时,她在深夜独自一人坐在路边自言自语,就像他为赵亓闭口不言而去找吴奕那晚一样,他心中亦有太多无法纾解的郁闷。
他们这样的人,不懂倾诉,唯有自苦。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程逾白没有离开,陪徐清进进出出做检查,交钱,拿报告,听医嘱,给她置办生活用品。每次经过护士台,里面都有窃窃私语,后来一个小护士没忍住对徐清说,你男朋友太帅了,贴心的男人最帅。
徐清笑一笑,没解释。到了午后于宛和汪毅来看她,几人打了个照面,程逾白才说有事先走,晚上再来看她。
她点点头。
后来的一整个下午,她都在等晚上。晚上程逾白没来,来的是吴奕和师母,拎着刚煲好的鸡汤,给她好一顿骂。幸亏老师不记仇,她舔着脸说:“老师真好,师母最好。”
“油嘴滑舌也没用。不把鸡汤喝光,我不原谅你。”
师母就打吴奕,让他不要对女孩子这么严格。
师母说:“你别听他的,他经常跟我说,你们那一届是他带过最好的学生。他很喜欢你和一白,你不在的这几年,他老是念叨你,就怕你一个人在外面受委屈,不
。过嘴笨,不会说,你别跟他计较。”
“不会的。”
师母说:“一白也一样,不会说话,心眼很好的。”
徐清看出师母的意思,笑着说,我都知道。程逾白那个人信念感很强,为了实现目标,他可以舍弃很多东西,模糊一些边界,可不管外面有多少声音,最后他都会在回到那间小小的、朴素的作坊。
那里有他的愿景。
只要这样就够了。他们都是在漫长生活里用忍耐克服困难的人,她理解他的沉默,偶尔还有一些脾气。她知道如果和徐稚柳说,她喜欢程逾白有脾气,他一定会笑话她头脑发热,毫无理智,但这都是真的,她喜欢他的阴面、阳面和忍耐。
程逾白是在第二天傍晚来的。
公司派了代表来探望徐清,夏阳和梁梅也都在,买了一堆水果,廖亦凡还带来一束玫瑰。徐清应付了一阵觉得累,在他们离开后睡了会儿,迷迷糊糊听到动静,一下子睁开眼。
程逾白摘下围巾挂在衣架上,把怀里抱着的纸包放在地上,看她脸消肿了一些,问道:“今天好点了吗?”
“嗯。”
“给你看。”他从手机相册调出一张照片,“胖子回老家安顿好了,让我问你好。”
照片上一个小男孩在草地上踢球,咧着嘴,眼睛笑成一条缝。她从没见小胖这么开心过,心下松口气,看来胖子的决定是正确的。
“胖子说他收到乡里一笔资助,感觉不对劲,让我帮忙查查,是你吧?”
徐清没说话。
程逾白了然:“我知道之前为了消耗蝶变的库存,你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