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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诏狱。
孙姓书生放下笔,看着刚写好的话本,越看越觉得不错,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欣赏了片刻后。
他忽然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这么好的话本,怎能自己一个人欣赏。
于是,拿给一旁的吴逸。
“吴兄,你看看我这话本写的如何?”
吴逸伸手接过话本,自上而下浏览了一遍,评价道:“构思不行,立意太差,行文拖沓,毫无亮点,只能说平平无奇。”
孙姓书生听见这话,瞬间陷入到了自我怀疑中。
他看着自己写的话本,有些失魂落魄,喃喃自语道:
“有这么差吗?”
吴逸见状,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两句。
还没开口,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
就看见几名差役提着饭菜走了进来。
“开饭了!”
差役将饭菜装在一个瓷碗里,分给埋头苦写的书生们。
书生们伸手接过瓷碗,看见里面的东西,都是眼前一亮。
“竟然有肉!”
“自我写话本开始,一年多没闻过肉香了,没想到今天能吃到……”
一名书生说到这,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好一会才控制住情绪,感叹道:
“要是可以,真希望一辈子待在诏狱里。”
旁边的书生一边吃着饭,一边道:
“有吃有住还有用不完的笔墨纸砚,这都是仰仗赵百户,要是有机会,我等一定要好好的报答他!”
“呜呜呜,赵百户真是个好人......”
写话本的穷酸书生们吃着饭,想到之前穷困潦倒的处境,眼泪情不自禁的就落了下来。
诏狱的门口。
赵百户站在原地,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悠悠的叹了口气。
虽说早在抓这些书生之前,他就清楚,让这些书生乖乖写话本,什么奖赏都不用,给口馊饭就成。
但是,此刻,听见书生们感恩戴德的话语。
他的心里还是升起了小小的愧疚。
有点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
“哎……”
犹豫了半响,最终没走进诏狱。
正要转身离开。
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两道熟悉的身影迅速靠近。
“他们怎么来了?”
赵百户微微一怔,心中瞬间升起一股不安,犹豫了一下,迎了上去。
“卑职赵富见过厂公!见过千户!”
王志看了他一眼,澹澹道:“咱家有话要跟书生们讲,你在前面领路。”
赵百户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却也不敢违背命令,应道:“是!”
赵百户走在前面。
王志和常成仁跟在后面。
三人刚进诏狱,就看到面前摆放着上百张桌子。
桌子的后面,上百名衣衫褴褛的穷酸书生,一边吃饭,一边落泪。
几名书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悲惨的经历,看着手里的饭菜,哭出了声。
哭声凄惨,极富感染力,让人听了不由动容,打心底升起一股同情。
王志见状,嘴角抽动了一下。
看向一旁的常成仁,没好气道:
“怪不得这些书生写出的话本跟屎一样!”
“一个个哭成这样,能有什么心思写书!”
“你告诉咱家,你是怎么想的,为何要虐待他们?”
常成仁一脸茫然,辩解道:“属下没对他们怎样啊!”
王志没好气道:“那他们怎么哭成这样?别告诉咱家,是感动哭的!”
常成仁抬眸看向哭成一片的书生,感觉很是委屈。
他虽然贪墨了七百两银子,但还给书生留了三百两。
而且还包吃包住,提供笔墨纸砚,按理说,不应该哭的这么凄惨啊。
“肯定是赵富这个狗东西,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成天欺负这些书生!”
常成仁想到这,瞪向赵百户,怒斥道:“你个丧心病狂的狗东西,对这些书生做什么了!”
“?”
赵百户一怔,眸子里露出茫然之色。
“你个狗东西,敢做还不敢认!本官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常成仁说着,抄起地上装着饭的木桶,就要砸向赵百户。
就在此时。
原先还哭成一片的书生,哗啦啦的全都站了起来。
“住手!”
“不准你欺负赵百户!”
“赵百户是我们的恩人,你要打他,就先打我!”
书生们群情激愤,对着常成仁指指点点。
“你们......”
赵百户看着面前维护自己的书生,眼眶一下子红了,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咽的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