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
周皇放下手里的话本,看向跪在地上的东厂提督,脸色阴沉。
“王志,你也是读过书的人,你摸着良心告诉朕,你觉得你呈上的这些话本值多少银子?”
王志听见这话,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陛下什么意思,再明确不过。
无非是说这些话本全是垃圾!
可是诏狱里的书生只有这点本事,给他们再多的时间,也只能写出一些难以入目的垃圾,他又能怎么办呢?
王志低着头,颤声道:“奴,奴婢觉得,一文不值。”
话音落下。
周皇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将桉上的话本重重的砸向王志,怒道:“你还知道一文不值!这样的垃圾,朕看了都觉得恶心,你还想让朕把它印到报纸上?”
“朕要真这么做了,天下百姓该如何看朕!你要将朕置于何地!”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王志没想到周皇的反应这么激烈。
面露惶恐,不停的磕头,身子瑟瑟发抖。
片刻后。
额头渐渐肿了起来,渗出血迹。
即便如此,仍旧没有停下,一边磕头,一边喊着奴婢该死。
周皇见状,气消了一些,重新坐回龙椅,冷冷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督促书生好好的写,就算拿不出如《聂小倩》一般的话本,也不能如此差劲。”
“谢圣上!奴婢一定竭尽全力督促书生!”
王志跪在地上,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周皇见状,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悠悠的问道:
“出使乾国的使团,可筹备好了?”
王志不敢有丝毫怠慢,忙不迭回道:“回圣上的话,已经准备好了,使臣是以善辩闻名的礼部郎中魏兴来,护卫是虎贲军精挑细选的精锐,随行的还有醉花阁的花魁,燕北府的诗魁......”
话还没说完。
周皇就打断了他。
“废话少说,朕只问你一句,使团到了乾国,能否彰显我大周的天威?”
王志没有丝毫犹豫,笃定道:“能!”
“能否挫乾国皇帝和乾国丞相的锐气?”
“能!”
周皇得到了满意的答桉,看着额头满是血迹的王志,不冷不澹道:“朕希望你记住今天的回答,若是这次出使乾国,再出现什么差池,朕要你的人头。”
虽说王志是周皇的心腹。
但接二连三在乾国的问题上碰壁。
周皇已经对他失去了耐心。
这一次出使乾国,要是没能达到满意的效果,砍他的脑袋也不为过!
王志心里一颤,叩首道:“奴婢明白!”
周皇放下茶盏,又问:“长公主最近如何,可有异常的举动?”
王志摇摇头道:“没有,还和往常一样,专心经营醉花阁。”
周皇点了点头,摆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陛下!”
王志缓缓起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离开乾清宫后,他一刻也没停留,立马回到了东厂衙门,找到了掌刑千户常成仁。
“你个狗东西,是不是贪墨了陛下的赏银!”
常成仁见王志额头渗血,一副凄惨的模样,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一脸无辜的道:“厂公再三叮嘱,属下怎么敢啊。”
王志见他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呵斥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跟咱家耍心眼!咱家告诉你,要是咱家因为这件事掉了脑袋,你也别想活!”
话说到这个地步。
常成仁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犹豫道:“厂公,不过是写个小小的话本,应当不至于要掉脑袋吧。”
王志听见这话,胸口怒火更盛,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到底贪墨了多少银子!”
常成仁嘴皮子动了动,回答道:“不,不多,也就七百两......”
“七百两?!”
王志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咬牙切齿的道。
“赏银一共才一千两,你一口气贪墨了七成,还觉得不多?!”
常成仁委屈巴巴的道:“属下这不是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王志听见这话,瞪大了眼睛,盯着常成仁,恨不得拿刀把他砍了。
“你要找死啊!”
常成仁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表情却是不以为意。
他是世袭千户,因为父亲死得早,十七岁就进入了东厂。
如今四十一岁。
算下来,在东厂已经待了二十四年,比王志进入司礼监的日子还要久。
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就算再蠢,也能掌握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正因如此。
即便王志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却也不敢拿他怎样。
他瞪着常成仁,没好气的道:
“带上你贪墨的七百两银子,跟咱家去趟诏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咱家还就不信,银子到位,什么样的话本写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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