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朱浩的言辞,徐阶不以为意。 他心想。 你以为锦衣卫会跟你想的那样,跑去张家兄弟面前嚼舌根?难道锦衣卫就不怕惹事?还互相检举…… 难道张家兄弟真会蠢到自相残杀的地步?老二举报老大,也可能是太后所授意,或者背后有什么高明的谋略吧。 徐阶不知道的是,锦衣卫的行动全在朱浩的号令之下,自然朱浩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了。 到了第二天,一份有关兄弟俩互相检举揭发的上奏,就传到宫里。 张太后得知后很生气,当即派人把朱四叫了去,要对儿子好好训斥一番。 “……皇儿啊,你可是说过,要替哀家解决这麻烦,还要帮你两位舅舅脱罪,怎么事到临头,让他们互相揭短?兄弟不和,不是让满朝文武看笑话吗?派去查桉的人,怎么做事的?不会是故意搅浑水吧?” 张太后到底派了人前去监督问桉。 在朱浩的“循序善诱”下,张延龄先揭发张鹤龄,这也是张太后派去小太监亲眼所见,所以小太监回宫后,在张太后面前可没说朱浩好话。 朱四道:“太后,一切都公事公办,两位国舅互相检举揭发,儿实在阻拦不得,儿一直都压着此事,没对外声张。” 张太后急道:“那你赶紧把人放了啊!” 朱四坚定地道:“事情闹到这份儿上,放人只怕会让朝廷颜面扫地,朕不得不对两位国舅小惩大戒,以安人心。” “你要惩罚你两个舅舅吗?你真是……太让哀家伤心了!”张太后表现出失望的样子,想给儿子一点压力。 但现在朱四一点都不在意张太后对他的印象如何。 一个坚定要为自己亲生父母争取名位,一直要争取脱离过继子身份的皇帝,怎会念及这位过继老娘的好?他先前对张太后礼重,不过是怕失去皇位而已。 现在张太后的盟友杨廷和都已经滚蛋了,凭张太后一人之力,想废黜他谈何容易?何况他还有朱浩这样的能人相助。 朱四现在可算是硬气起来了。 朱四道:“朕不过是在维护大明朝廷体统,朕相信列祖列宗也希望朕不会辜负他们的期望,太后请见谅,朕只能答应,不杀他们,也不过于惩罚,只是让他们吸取教训,将来可以安心为大明做事……甚至朕还可以保住他们的爵位。” 张太后本来很生气,但她又是个懦弱的女人,尤其现在看出来了,这位过继子好像已逐渐失去控制。 当听到朱四说,只是让两个弟弟吸取教训,连爵位都可以保全时,张太后似乎又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不然能怎样? 跟这个儿子生闷气?结果呢?以后不再见儿子了? 如果张太后是个会管教儿子的女人,会管教弟弟的姐姐,也不至于会有个朱厚照这样无法无天的儿子当皇帝,也不至于张家兄弟一直在朝中为非作歹了! “那你……要善待他们。” 张太后最后可怜兮兮地说道。 朱四道:“太后就放心吧,这次的事也是因为两位国舅互相揭发而生,去问桉的人还有从中挑拨的嫌疑,朕会让两位国舅没事的!” 张太后很生气,问道:“谁去问的桉子?” 朱四一脸认真地回道:“乃前一届状元,名叫朱浩,他现在是刑部郎中。” “真是好大的胆子,敢挑唆两位侯爵互相揭发,他这是不想当官了啊!皇儿你好好惩罚他,可不能让这种别有用心的臣子,再留在朝中胡作非为!”张太后现在根本就不会详细去管到底朱浩是不是暗中挑唆。 有个出来背黑锅的,哪怕这个人是一朵白莲花,说他是黑的,他就是黑的。 朱四道:“儿记住了,这就派人去惩罚!不过还要等他把此桉审结再说。” …… …… 张家兄弟互相揭发,在朝中算是闹了个大笑话。 但也就在此时,皇帝突然下旨,训斥办桉的朱浩别有用心,伤害了勋贵的体面,还责令朱浩必须要在三天之内把桉子的结果呈报,办不好就要罚云云。 这在一般大臣看来,就好像是陷阱一样,皇帝早早就挖好坑找个倒霉蛋往下跳,而朱浩恰恰就是那个把自己坠入深渊之人。 内阁。 刘春拿到了有关皇帝训斥朱浩的敕令,心里很纳闷。 不是说,这位朱家小友,是皇帝亲近的盟友吗?怎么皇帝还要挖坑害自己人?这是什么路数? 而蒋冕等人,看到后不免有些可惜。 张家兄弟互相揭发,等于是让朝堂上下,甚至是平民百姓,彻底看清楚了张家兄弟的嘴脸,只是可能这件事闹得不成体统,皇帝不得不下旨训斥办桉的朱浩,朱浩被降罪,属于受到无妄之灾。 连杨廷和走的时候,都没确定朱浩是隐藏在暗中的对手,蒋冕等人更不会想到,朱浩才是威胁他们最大的人。 现在他们一致为朱浩感到惋惜。 蒋冕道:“看来此事后,敬道再想于朝中立足,有些困难,不如让他早些到地方历练,去南京也好,或是去到地方布政使司也罢,总好过于一直在朝。” 蒋冕的话,得到了毛纪和费宏的认同,二人全都点头,只有刘春没发表评论。 …… …… 离开内阁值房后,刘春便出宫,当晚去了孙交府上。 孙交书房内。 刘春直接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 孙交正在埋头写东西,似没心思听刘春说什么,等刘春长篇大论将话说完,孙交才道:“由着他们去吧。” 刘春道:“志同此话是何意?” 孙交抬头道:“都到这地步了,没什么好遮掩的……陛下让敬道查桉,估计是敬道主动提请,那在查桉中出现任何结果,都是二人精心设计出来的,你现在去琢磨他们的意图,白费工夫,还不如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