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诩却突然叫住了她:“少夫人。”
杜妩蝶微微转头,轻声道:“武安侯可还有事?”
时诩顿了顿,说:“在下唐突,不知少夫人是用的何种熏香,我的副将正想给他妻子送些香料,我们武夫不懂这些,还请夫人赐教。”
杜妩蝶一见陌生人就容易害羞,她摸了摸脸,怯怯说:“这种香料名叫浮月,是从西域来的,侯爷的副将要送夫人这种香料的确很适合,只是……”
“只是什么?”时诩追问道。
杜妩蝶说:“这香料从西域而来,昂贵是一回事,还稀有难寻。”
时诩摸着下巴眯着眼,他曾拿着景聆给自己的香囊问过几个商人,他们从香囊里辨别出了一堆自己从未听过的香料,却独独没有叫浮月的。
所以,景聆是骗了自己。
时诩牙关紧咬,眼露寒光,被欺骗的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
景聆,她竟然骗我……
时诩既生气又失望,可他始终觉得不对劲,依杜妩蝶的话说,这只是一种普通的西域香料,那么景聆完全没有理由骗自己,况且以景聆的身份地位,即使这香料再贵,她也不至于因为疼惜这些钱骗自己吧。
这其中必定另有缘由。
时诩沉声道:“那夫人是从何处寻来的?”
杜妩蝶被时诩这副凶戾的神色吓得心头一颤,她指着沈府大门的方向,小声道:“我认识一个牙人,这香料是通过他买来的。”
时诩已然迫不及待,说:“那夫人可否把那人的住址告知于我。”
杜妩蝶轻点着下巴,用手比划着说:“离这里不远,从这条街走出去,进延廷街,延廷街的尽头有两条巷子,走右边那条,里面就有间牙铺,那牙人是个姓高的年轻男子。”
时诩抿唇记着,说:“好,我记下了,多谢少夫人。”
时诩沉着一张冷脸独自出了沈府,这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他不想回北宁府,回了北宁府就会遇见景聆,自己现在若是遇见了景聆,说不定真的会抓着她把她狠揍一顿。
可那景聆,他偏生动不得。
时诩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回家去。
可时诩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刚走到家门口,就生出了离家的冲动。武安侯府前,正停着一辆马车,如果自己没有记错,这车是景聆今早离开北宁府时坐着的。
时诩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时诩踌躇片刻,转身就要走,可府门恰好在这时候开了,时府的管家时全正挑着担子准备出门,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了要离去的时诩。
“哟,这不是二公子吗?”时全佝偻着身体慢慢走下台阶,“二公子难得回来一趟,怎么不进去啊?”
时诩堪堪回了身,苦笑道:“我这就要进去,对了,家里是来了客人吗?”
时全老实地点头:“是啊,是镇国公府的景小姐,夫人让我出去买点菜,说要好好招待景小姐。”
时诩抬眼看着武安侯府的门匾,这景聆真是手段高明,都跑到自己家里来接近自己的家人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时诩紧绷着脸进了府邸,穿过长廊时一直在想着自己见到景聆时的场景,可自己真正站在储宁堂前时,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妹妹时诵围在景聆身边看她绣花,崔宛也坐在桌旁看着景聆穿针引线。
时诩愣在原地,这场面竟让他莫名感到其乐融融,不想打扰。
时诵先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时诩,她顿时眼前一亮,按着桌子猛地站起,道:“哥哥回来了!”
景聆手里一顿,抬眼看向时诩。
离开兴庆宫时,太后给景聆塞了些礼物让她带给时诩的母亲,景聆原本想着给了就走,可时诵非要让她留下来吃饭。
现在撞上了时诩,景聆倒有些尴尬。
景聆和时诩目光相撞,时诩不悦地看了她一眼,转而走向崔宛。
崔宛乐呵呵地看着时诩,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自己身边:“阿诩怎么今天回来了?”
时诩扯出一抹笑,道:“今天没事,就回来了。”
时诵扑闪着大眼睛望着时诩,道:“哥哥平时根本不回来,今天景聆姐姐来了哥哥也就回来了,哥哥不会是跟着景聆姐姐来的吧?”
景聆和时诩都愣住了,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又在对视的那一瞬各自心怀鬼胎地别开了眼睛。
景聆垂眸看着还未绣完的红山茶,直觉时诩来者不善。
时诩轻磨着唇思忖片刻,下了决心般的抬起头来。
时诩露出一抹冷冽的笑,冲景聆道:“我找景小姐有事情,正好景小姐在这里,倒是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