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景江来时,书生们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好些书生见到他,都客客气气地与之作揖。
玉景江颔首,看了一眼高座上的几位名儒,眼中露出一抹精光。
若能得到名儒称赞,他日后一定能平步青云。
雅间里,桑年将玉景江的一举一动尽数收入眼中。
“不语,可都安排妥当了?”他端起茶盏,拨了拨茶盖,温声问。
“回殿下,一切准备就绪。”不语颔首。
“嗯,看紧玉景江。”
“喏。”
旁边,楚萋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茶盖子。
她撑着下巴,悄悄侧头看向桑年。
旁边的少年郎如珠如玉,阳光落在他的侧颜上正正好好。
楚萋萋看着看着,不自觉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母后诞下她之后,身子便不如从前。她被父皇养在身边,皇兄皇姐们都因为父皇对她的极致疼爱而不待见她。
她是没有朋友的。
直到有一天,父皇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哥哥进来,笑吟吟地说:“阿朝,这是镇南王家的幺儿,以后让他陪你可好呀。”
她盯着这个生得分外好看的稚童,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他的眼睛干净得不像话。
那天以后,她小小的世界里多了一个桑年。
“敬白哥哥,你有心仪的女娘吗?”楚萋萋忽然开口。
桑年拨茶盖的动作微微一顿。
心仪的……女娘么。
“山有木兮,木有枝。”桑年看着漂浮的茶叶,微微一笑。
楚萋萋愣了愣。
什么山什么枝,敬白哥哥在说什么呀。
“敬白哥哥,京城里这么多女娘,你可有心仪的?”没问到答案,楚萋萋有些不死心,便又问道。
“公主殿下,江山社稷未定,小臣不可纵心儿女情长。”
楚萋萋哦了一声。
说到底,他就不想成亲呗。
“诶,你们听说了吗,有人科举舞弊被上面的知道啦。”
“啊?科举舞弊?”
“可不嘛,科举舞弊。”
“官家上位以后,便一直推崇科举,严禁考生舞弊。今年竟有人在顶风犯事儿,胆子也是挺大。”
“快些查出来吧,查出来我们方可安安心心秋闱。”
“是啊。”
“……”“……”
正准备与几位名儒攀谈的玉景江忽然听到了这些话,心头猛地一沉。
他做得这么隐秘,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
玉景江不动声色地给了旁边几人一个眼神,他们立刻悄然离席,去了隔壁小院。
“此事除你我几人知晓之外,还有谁人知道?”玉景江沉着脸问。
“此事我等做的都很隐秘,不曾有人知道。”
“是啊,大人还特意吩咐过了,要密切留意每一个买卖的书生。那些书生我们都派人盯着,不曾有谁私下里告密的。”
听到几人的谈论,玉景江蓦地想起那次给自己金叶子的陌生书生。
其他人他都是见过的,只有那个人他没见过。
那些人他也盯着,独独只有那厮,他没有派人盯着。
因为那一片金叶子,足够他暗中贿赂好几位负责秋闱的名儒与考官了。
“那日我碰着一个陌生的书生,许是他说漏了嘴。”玉景江思忖着,低声开口,“翰林书院里还有我们留下的东西,你们谁去将那些物件取出来?”
那些都是物证,现在已经有风声了,如果不加紧毁掉,一旦东窗事发,倒霉的就只有他们。
几人生怕被发现,谁也不愿意去。
推推搡搡间,玉景江知道这几人是怕了,便决定自己去毁灭物证。
他悄然从后门离开。
一直盯着的十难发现之后,立刻告诉了玉明衣,问她是否需要拦住。
玉明衣目光微微一深。
她这好兄长素来爱面子,这种宴席他肯定是要与名儒攀谈很久才会离开的。
“不必拦着,我去看看。”玉明衣思忖片刻,决意跟着玉景江去看看他要去什么地方。
须臾后,马车停在了翰林书院门口。
玉明衣正愁怎么进去呢,桑年和楚萋萋带着令牌来了。
三人并肩入内,远远看到玉景江去了阁楼。
“诶,若我记得不错,那阁楼似乎是放着秋闱试题的,没有手令者不得入内。”楚萋萋看着玉景江的背影,满脸狐疑。
“我五兄可能想要销毁物证。”
楚萋萋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玉明衣和桑年在查科举舞弊一案。
昭仁妹妹这波啊,叫大义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