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脾气啦。”
张韬指着他道:“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昨天他查抄康乐坊,老子还有心情看好戏,对于他拙劣的试探,打回去便是。没想到他倒是个硬气的。多少年了,少有人敢如此对待老子了。”
许抚远好整以暇地坐下,示意下人退出去:“我就跟你说嘛,他是冲着我们来的,是我们,不是我,你还不信。”
张韬气冲冲道:“你还好意思说。那个杨柳,是你的人吧。世人都以为黄世仁深陷人口买卖案是他自己作奸犯科,可是老子知道,分明就是杨柳从中引荐,才帮他搭上的线。别跟我说杨柳行事不是你的主意,事到如今我倒要问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韬越生气,许抚远反倒越淡定:“我想干什么,你不会想不到啊。”
张韬怒道:“若想行那大逆不道之事,你难道忘了赵陵兄了吗?”
许抚远似被戳中要害,深吸一口气:“赵陵兄,也就咱们两个还能叫一声赵陵兄,这普天之下,都要称呼为先帝的”
张韬叹了一口气,颓然坐下:“我跟你说过,我老了,几个儿子是没指望了,我只想看着唯一的孙子能够顺顺利利地继承爵位,安安心心地当个国公也不行吗?”
许抚远道:“你扪心自问一下,张不周能否顺顺利利、安安心心地去做那下一任镇国公。这些年来,赵光先后贬黜了多少蜀军出身的将领,又暗中拉拢了多少蜀军中和你尿不到一个壶里的人,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分化蜀军,将你在蜀军中的影响给抹杀掉。那黄世仁在蜀军中时,不过是个溜须拍马的小人,被他看上,破格选为蜀州都尉。我要不是让杨柳去勾引他,让他犯下大错,还不知道要在眼前恶心多久。”
张韬道:“你既然看得清楚,那你这些心思是为了什么?”
许抚远表情冰冷道:“当年你从蜀州起兵,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有朝一日当上威风无比的大将军?为的是有朝一日当上位高权重的镇国公?剑南道节度使?不是。你所为的很简单,就是想让那些你在乎的人和你一起活下去。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你想让张不周好好活下去,就不能任凭他的刀剑砍下来。”
张韬自嘲地笑笑:“两个当叔叔的,算计着怎么对付侄子,真是可笑。”
许抚远道:“你的话说反了。不是我们要欺负他,是他在欺负我们。”
张韬叹息道:“功高震主,功高震主,老夫本以为他至少能在某些地方与赵陵兄有所相像。可惜了。当年察觉到他在蜀军安插人手,偷偷进行人口买卖,我便知道他的目的了。既是阴谋也是阳谋。若是老夫直接捅破,还在四处征战的蜀军必然与我离心离德;若是老夫坐视不理,等到事情闹大,他也可以借机朝我发难。这一计不可谓不妙。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儿子被人蛊惑也掺和了进来,等到不周误打误撞揭开此事后,为了保留皇家颜面,只能雷声大雨点小的放过老夫。
康乐坊是因为谁而改的名字,你不是不知道。若是让不周知道,康乐坊变成今天这个鬼样子,全是拜你所赐,你看他还会不会给你个笑脸。”
许抚远笑道:“他不跟我笑,我跟他笑便是了。”
张韬道:“不管怎样,杨柳犯下的事,死上十回也够了。我不管你给过她什么许诺,这次既然进去了,就不要再活着出来了。”
许抚远漫不经心道:“既然使命已经完成,活着还是死,没什么影响了。”
张韬怒目看向他:“你倒是长了一副蛇蝎心肠。”
许抚远站起身,漫步离去,悠悠道:“你杀的人比我多,那你不是更冷酷。”
张韬哼了一声:“除了杨柳,这件事你不要再掺和了。老夫自有主张。”
许抚远哈哈大笑:“节度使大人发话了,不听也不行啊。”
等到许抚远消失在视线中,张韬长出一口气:“老伙计,一把年纪了,不累吗?”